握着的黑色布袋高举了起来,手臂伸向后方,只要他一松手,那袋子就会整个落下山崖! 袋子里面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林载川能感觉到信宿的身体在听到的话后骤然紧绷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宣重的右手。 林载川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宣重感叹道:“啧,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个疯子,用‘疯子’这个词简直都不足以形容你啊……连亲生父母的骨灰都能在枕头底下睡那么多年,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宣重说完这一句话,山崖上,除了凄厉呼啸的风声,没有任何声音。 每个警察都从脊梁骨里泛上来一阵冰凉透骨的冷意。 林载川终于明白了什么。 信宿睡觉为什么从来不愿意使用枕头,为什么孤零零地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在他的别墅里,那个他从来不愿意枕上去的黑色枕头,似乎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冷温度,他的每一个别墅都安排的像是灵堂——甚至像一座华美巨大的坟墓。 枕头里面竟然是…… 其实自从知道信宿的身世之后,林载川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人,不可避免被周身的环境影响,三观乃至于整个人的言行举止,都会发生既定的改变。 ——少年何方就是最好的例子。 短短两年时间,他就被改造成了一个缺乏人性的怪物。 因为未成年人的精神世界本来就是相对脆弱的,小孩子缺乏对世界的正确认知,很容易被外力“捏造”成其他的模样。 信宿被谢枫带走的时候还不到十岁,年龄甚至比何方还小,他的周围是谢枫、周风物这类连警察都觉得可怕棘手的人,每个人都想将他“驯化”,信宿为什么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毅然选择跟警方合作,在霜降里被侵蚀了十多年,还能有一颗血液鲜红滚烫的心脏? ——信宿心里那股近乎惨烈的正义感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让他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却坚持着走到今天? 现在林载川有了答案。 ……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他枕在额后的父母沉冷的骨灰,是他一刻不能遗忘的仇恨。 那是一颗淬了毒的钉子,笔直地钉在他的骨髓里,让他向上生长。 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捏造改变他,而信宿也在强行“回塑”自己。 父母的骨灰那是信宿悬在他自己头顶上的利剑,但凡他的思想和行为有一丝一毫的偏颇,那把剑就会当头而下,砍下他的头颅。 所以他走到今天。 山顶凛冽寒风下,信宿几乎面无血色。 而这个反应好似大大取悦了宣重,他愈发疯狂地张扬大笑起来,眼里的恶意变本加厉,他一字一句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害怕打雷吧,因为你眼睁睁看着你的父母死在一个雷雨天,谢枫还活着的时候,每次在雨天带你出门,你都害怕到应激,怎么,现在自己矫正好了吗?” 信宿的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闪烁起他所描述的那副画面—— 雷光、雨幕、枪声、血色。 湿淋淋的、铺天盖地的血。 信宿闭了闭眼,睫毛微弱颤抖着。 一只温暖的手伸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那一双满是冷汗的、几乎痉挛的手指。 信宿知道。 已经……已经都过去了。 杀害父母的凶手已经死了。 其他罪魁祸首也都会得到惩罚。 没什么好害怕的。 “谢枫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