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窗边沿游走出蜿蜒的痕迹,雨声大到听不清窗外响动,灰蒙蒙的雾气包裹车身,如同世界末日。 简桃一时恍惚,不知道该感慨这突如其来的阵雨,还是感叹这场景熟悉。 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上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天气是不是也是跟你一起?”她回忆道,“什么时候来着,之前……军训?” 高二军训的哪一次,她作为副班长总是有些责任心,清点了人数发现不对,才想起谢行川还站在台下。 她说要拉他上来,头顶雷声轰隆,紧接着暴雨倾盆,还好没落到她这里。 “嗯。” 谢行川这么答了声,若有所思似的,简桃见状也没想打断他,转过头,耐心地等这雨停。 然而数秒之后,他又开口:“什么时候进场?” 她刚已经看过时间了:“还有一会儿。” “正好——”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模一样的句子,简桃惊异地停顿了会儿,见他抬了抬眼,“你说。” “你今天怎么这个表情,让人挺不自在,”她轻咳了声,“有什么事吗?” “还没。” 还没?那就是快有了? 她这么想着,奇怪地拢了拢手臂,但没过多纠结。 和梦姐讨论的那件事,现在正好有机会谈。 她侧眼看向谢行川,“你是怎么看我的”几个字呼之欲出,然而被他盯着,这话就莫名显得有些僵硬,她转念,决定自己先说一说,最近对他的看法。 也许这样就能顺利地,双方对彼此打开了吧。 想了想,她声音放轻了些:“去新西兰之前,跟你的旅行,除了和钟怡他们一起,好像就只有婚后那一次度假了。” 话一出口她也惊讶,自己似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目光又落远了些:“那时候只觉得,其实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你。” “但是回来之后,发现你其实也有挺多优点的,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事事都得让人捧着、照顾着的小少爷,但其实,很多事你一个人也能行——” 车外雷声轰隆,大雨倾盆,他想起她每一次拒绝别人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大概褒扬过,会显得结果没那么锋利。 无端地,记起高三那年,江蒙给他寄来张门票,说简桃在礼堂有表演,要不要来看。 一千多公里,几小时的车程,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没有赶上,抵达时她早已演完,站在场外吃钟怡递来的烤红薯,咬了满满一口,被烫到前仰后合,最后眼尾都是泪痕,在雪地里追着钟怡打。 被她在脚底踩碎的雪声,他此刻仿佛仍能听得清晰。 她那天穿着厚重的面包服,里面就是表演时的芭蕾裙,可惜即使他以余光扫过千千万万遍,那个隆冬,她也没有拉下过一次拉链。 他也没有见过哪怕一秒钟,穿着舞裙的,十七岁的少女。 总有遗憾如影随形,结束后的烧烤店里,江蒙和钟怡问起他的近况,学校如何,感觉怎么样,只有她裹得像个棕熊,就坐在他对面,手里拿了串烤肉,声色镇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后来不知又聊了什么,她和钟怡又笑起来,重复至熟练的余光里,灯火模糊成光晕。 他只是那一瞬突然在想。 如果不能上同一所大学,以他们微弱的缘分,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了。 他想见,所以去见了。 如同这些年他所有贪念都是有关于她,他也去要了。 唯独此刻。 终于此刻。 她说着他如此熟悉的开场白,最后一丝妄图维稳的决心轰然碎裂,摇摇晃晃的所有欲念如同瓶中水,于这一刻倾泻而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