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城里来了一位县太爷

升温


    毕良带大家到那一间冷清的空屋,屠云瑟瑟发抖回到房间里,宋莲紧跟其后。

    “桌上有水,想喝你自己倒。”

    “谢大人,我不渴。”

    宋莲局促站在房中,在她眼中屠云既是县太爷又是个男子,于情于理都不敢放肆。

    屠云甩了鞋,盘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紧,问道:“我刚才看契约,你们村子的男人给殷家运粮多久了?”

    “两年左右。”宋莲小声怯答:“一开始是我相公到城里找工,后来见属实赚钱,就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干。”

    “契约上写,押一趟车就给二百两,也是真的?”

    “嗯,夏天和秋天路好走,给一百八十两,冬天气候恶劣,道路艰难,所以涨二十两。”

    屠云好奇:“为什么给这么多?”

    “确实不少,但也不是太高。”宋莲解释道:“我们村子靠山,平时都以打猎为生,所以男人都会些拳脚功夫,给高价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样啊”,这么一比的话,她开出的二两银子确实略显寒酸。

    “大人,如果殷家死活让我们赔钱,那...”说着宋莲又泪眼婆娑起来。

    屠云明白穷苦人家的难处,但白纸黑字的契约她又不能不顾,只得叹口气道:“你们以为这二百两是纯辛苦钱,殊不知早就被殷家算计进去了。”

    “啊?”

    “契约上只写了你男人要按时交粮,却没写发生意外或者遇到不可抗力的天灾人祸该如何,殷家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所以这个契约,跟吸血的生死状差不多。”

    “那...”宋莲慌神,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噗通”跪下,“大人,我们村子被包在山里,孩子女人都走不出去,只有男人出卖苦力才能生存。求您...求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起来起来。”屠云下床把她扶起来,“所以还是要读书识字,否则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大人说的道理我妇人家也明白。”宋莲拭泪哽咽,“谁不想孩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但温饱都成问题,又怎么顾得上学业。”

    屠云叹口气,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北襄郡富庶之家不少,但这帮人只顾自己,剥削百姓。

    长此以往,穷的人只会更穷,富得只会更富,恶性循环。

    “大人,大人...”

    毕良慌忙进屋,说:“大人,那间屋子只有一张床,男女睡在一起恐怕……再说县衙也没有多余的床被了。”

    屠云敲头思量,忽然想起一人,立马起身穿衣。

    “让女人都住到我这边来,这屋有炭盆。让大家稍安勿躁,我出去一趟。”

    “天都黑了,大人要去哪儿啊?”

    “咱们穷得叮当响,耐不住邻居富得流油啊。”

    屠云说着就出了县衙,一路搓手狂奔,朝李酡颜的房子去了。

    幸亏不远,她跑得气喘吁吁,嘴冒白雾。

    开门的仍是那个老者,屠云扶着门框说:“大爷,我想见下李公子。”

    “主子睡下了。”

    “麻烦您,就说有大事。”

    大爷微微作难,考虑到他是县太爷,上次来李酡颜也让他进了,便转身去禀报。

    李酡颜并未睡,一盏灯,一卷旧书,他一看就是一晚上。

    “主子,您别看了,对眼睛不好。”

    “现在躺下也睡不着。”

    北襄入冬太冷,街上连人都找不到,更没有什么消遣,除了看书作画,他的生活了无乐趣。

    “咚咚”两声,管家在外面禀报,“主子,县太爷来了,说是有大事,一路跑来的。”

    “他又来干什么?”亓官提声不悦。

    李酡颜也是这样的疑问,放下书,“让他进来吧。”

    夜风凄凉,屠云跑上楼,敲门而入。

    李酡颜房中暖香四溢,空气中弥漫着碳火与檀香的气味,不过都淡淡的。

    “县太爷深夜前来,不知何意?”

    “这不是前后的邻居么,来串串门。”

    亓官撇嘴,“谁跟你是邻居,不要脸。”

    “我准备休息了,县太爷没事就请回吧。”李酡颜又捧起书,捏着书页,翻过去。

    “行,我就不装模作样了。”屠云坐在凳子上,倒杯茶润润嗓子,暗有所指道:“其实不用我说李公子也该知道吧,毕竟县衙有个风吹草动,您可是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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