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黑,屠云带着殷施琅前往香叶院。 此地是文人骚客品茶的高雅之地,也是商户们经常聚会商议大事的地方,内院是不对外界开放的。 中院有个硕大的八角清云亭,亭周挂着画作绮丽的绸帘布,亭内蜡烛通明,三五人一桌,共七张桌子。 屠云一到,平日不着面的商户们纷纷起身行礼,热情之至。 屠云敷衍挥手,瞄准李酡颜的桌子,一屁股坐下去。 李酡颜倒茶的手似受了风般微微一颤,将圆肚青花茶壶放下了。 “大人还是上座吧。”说话的是殷汤。他手指的方向,香茶点心都以备齐。 “不必了,有事说事吧。” 殷施琅走到亭子里,“野猪吃不了细糠。” 亭内灯火摇曳,清冷的夜风一吹,薄薄的画帘舞起腰身。 一个名叫方海生的商户用逼问的口气说:“不知道大人的案子查的如何?” “没头绪。”她坦然道。 殷汤说:“大人如果需要人手,只管说话,事关鹿灵县,我门商户绝不会袖手旁观。” 李酡颜刚拿起茶壶,屠云就将空杯伸道壶嘴下方,等着他倒茶。 “你们觉得现在是人手的问题吗?” 殷汤道:“大人有话可以直说。” “呼啦啦”,茶杯满了,李酡颜放下茶壶,望了屠云一眼,像是等待开口。 屠云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我知道诸位在想什么,不就是死了两个商户吗?本县商户这么多,死两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啪——”一道暴脾气的商户霍然站起,怒发冲冠,“你这叫什么话,难道商户就该死吗?” “我什么话?”屠云反唇相讥,“死者是两个商户不假,但也是鹿灵县的百姓。你们突然组团来请我,不就等同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 现场哗然一片,声音嘈杂。 别人她没放在眼中,只看到李酡颜暗暗给了一个眼神,示意别与商户起争端。 亭内乱作苍蝇时,殷汤率先站出来,“大人的意思,我们是做贼心虚?” “那我就不知道了。”屠云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我来鹿灵时间尚浅,不清楚各位有什么秘密,只能告诉大家一件事,这凶手不止一个人,而且手法极其凶残,各位好自为之。” 一道忿忿不平的声音响遍亭子,“所以你这个县太爷形同虚设了?” 屠云丝毫不怯,“你们本来不就当我不存在吗?” 殷施琅拍案坐起,“屠云,你在这儿拿什么架子?” “好,不拿架子”屠云起身,“茶我喝了,宴也赴了,先行告退,不打扰诸位慢聊。” 说完,屠云在瞩目中离去,亭内杂声沸腾。 屠云走了,李酡颜也无心坐下去,“殷老爷,我受不了风,先走了。” 刚被屠云驳过面子的殷施琅憋不住怒火,“姓李的,每次你都这样,如果你不顾商帮死活,可以退出。” “琅儿住口。”殷汤怒斥。 李酡颜说:“殷老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殷汤缓步与他走出亭子,李酡颜说:“商帮内部有人行事不端,与其等县衙查,不如先自查,以防落人口实。” “李公子考虑周到。” 李酡颜颔首离去,挨了这么久的风吹,身上一点温气都没有,没走几步就开始咳嗽。 香叶院门口,一个人悠闲抱臂,靠在墙边等候,听到李酡颜的咳嗽声,即刻转头,冲他浅浅一笑。 李酡颜平静眨眼,什么都没看见般踩着杌凳上车。 屠云二话不说就跟进去,亓官想拉都没拉住。 她说:“捎我一程不要紧吧。” 李酡颜不自然扭头,掌心暗暗生出丝丝细汗,“县太爷不是已经上来了吗?” 屠云笑笑,“我之前猜的不错吧,此事跟商户必然有关,都狗急跳墙了。” 李酡颜说:“验尸有什么结果?” “他们中了软骨散,这种药只有猎户手里多。” 李酡颜凝眉,“这就对了,能把人皮如此冷静剥下来,也只有经常打猎剥羊皮、狼皮的人了。” “嗯,我今日对比过伤口,确实用的是猎户剥皮的小弯刀,不过鹿灵打猎的人这么多,查起来就大海捞针。” 李酡颜道:“我帮你问问。” “谢公子了。”见他还是无视自己,屠云坐的近一些,“你躲着我做什么?” “县太爷多虑了。” “是吗?”屠云握住他手臂,往怀里一拉,“你都不敢看我。” 李酡颜身子倾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