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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打打杀杀实在入不得眼。

    “何家大郎便是在山里,亦是一等一的勇士,可娶头人之女。”一位髡发,但却宽袍大袖的男人走了进来,说道。

    封渭、黄滔二人奇怪地看着这个发饰与衣物极其违和的男人,都有些诧异。

    髡发,便是党项人。但穿着汉人的袍服,而且还是富贵闲人的宽袍大袖,说明他平时不干活,家中有资财。这种人在汉地,一般都是士人家庭,党项士人,这……

    “此乃夏州岳参军,敝店老客了。”店主见二人不认识,便热心地介绍道。

    “领个俸禄的闲官罢了,不然也不会在当直时四处乱逛。”髡发男子自嘲道:“某是银州党项越移部的头人,现在司功曹挂个闲职。本名越移业谋,现叫岳业谋。”

    “不想竟是官人。”封、黄二人起身行了个礼,道。

    “卑官一个罢了。”岳业谋活似个老愤青般嗤笑道:“还不如当部落头人痛快。某去州衙,便是小吏也不当我是官人,也就大帅发果子时才记得名册上有某这么一号人物。”

    封、黄二人皆苦笑。

    “怎么?不信?二位从何处来?”店主给岳业谋端来了酸浆,他一边吃一边问道。

    “河中府。吾名封渭,这位是同窗好友黄滔,乡籍福州,我等皆国子监贡生。”

    “河中府……封……”岳业谋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冷,明明大夏天啊,怎么这么冷?还出冷汗!

    “敢问大帅亲兵十将……”岳业谋结结巴巴地问道。

    “乃吾之从弟。”封渭笑道。

    岳业谋张口结舌,定在那里,就好像被人施了仙术一样。

    让你嘴贱,让你嘴上不把门,让你成天这看不惯那看不惯。如今遇到大帅妻族了,这要是报上去,自己不死也得扒层皮。

    邵扒皮的威名,各部党项流传已广。每至一地,首要之事便是纳贡,动辄杀人立威,党项各族无不胆寒。

    “二位……”岳业谋突然说道:“某吃完了,家中还有事,这便走了。对了,回去就把发蓄上,其实蓄发甚美,甚美。”

    说罢,一溜烟跑了。

    “以前是个党项头人,听闻有数千部众。大帅在绥银二州编户齐民,移风易俗,此人失了权,怏怏不乐,已经一年多了。”店主走了过来,低声解释道:“其实大帅待他们不薄。在州中当个闲官领一份钱粮,绥州东市里头亦能分一笔钱,每岁千余匹绢总是有的。他下山时,有十余房妻妾,而今就靠这两份钱粮养着。”

    “编户齐民。”封渭念叨道:“黄二,你看如何?”

    “党项蛮子如何肯编户齐民?”黄滔亦有些不信。

    “党项愚昧,但不是不知好歹。”店主说道:“在头人治下,一年到头吃不饱饭,动辄被头人吊起来鞭挞。头人看上你妻女,立时抢去。有时犯了事,头被砍了,做成酒器亦未可知。大帅编户齐民后,只需缴纳赋税,服徭役,并不会有此等腌臜之事。”

    “黄二,某觉着,若将头人撇开,然后施以教化,移风易俗,久而久之,党项民户亦会发觉其中好处。”封渭说道。

    “关键便是如何将头人撇开。蛮酋积威甚深,若是妖言惑众,保不齐便有党项民户听从造反。”黄滔说道。

    “以力胁之,以利诱之。”二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见想到了一处,二人皆笑。

    “店主,平夏党项亦有许多牧民,如何对他们编户?”封渭又问道。

    “牧民?牧奴吧!”店主哂笑,道:“牧奴比山里党项日子还难过。一旦有个什么灾,日子就过不下去,要么去劫掠别人,要么等死。大帅没有对牧民编户,不过今岁夏州来了不少牧奴,都是逃亡贱户,在城里当佣保、酒保、店子、力夫、脚夫、扫门之客、坊夫、扫地夫什么的,比草原上过得好。若是会骑马,还可以去募个官脚(传递文书信件)、健步。会养马的,可以去当个厩人。性子野的,可以去做杖家(打手)。年幼的,可以卖身当个书童,总比在草原上日子过得舒坦。这些人,因是逃亡贱户,怕被头人追索,皆蓄了发,冒汉姓,自称汉人,夏州城内外起码一两千。”

    这却是大开眼界了。

    “店主,某看你家那个店子汉话不太利索,是党项人吧?”封渭又问道。

    “瞒不过这位宿客。”店主笑道:“吾儿进了州武学后,店中缺人,便募了逃亡牧奴,夫妻二人都过来了。男做店子,女做厨娘,都是过自家小日子的,二位宿客可莫要去告官,大帅不好明着收留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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