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厚镇洛,治下不过十县(含河清)。他不管政务,一门心思发动战争,地方上的事务全由封渭主导的文官系统负责。 这是一种高姿态,也是一种政治智慧,可见老高也不是啥都不懂。 邵树德找人询问后,得知高仁厚长子已逝,便录其长孙高铣为虢州卢氏令。高铣今年才十七岁,去长安考过一次进士,水平一般,没考上,能当卢氏令,确实是照顾了。而且,今后政务上只要不捅大篓子,任用有才能的下属,还是有极大的升迁可能的。 “大帅,邵州之废,可需再斟酌一下?”洛水河谷内,跟着邵树德巡视地方的洛镇节度副使封渭问道:“五个县呢,一堆官员调动。” “无妨。邵州之设,本就为了战事服务。而今河洛、河阳战事已近尾声,没必要了。”邵树德说道。 罢邵州,是他刚下的命令。所辖诸县,也被重新调整隶属。 其中,垣、硖石二县归陕州,崤县省入渑池,王屋、渑池二县归河南府,如此一来,洛镇实际辖县将增加到十二个,有五万多户、约二十万百姓,算是有点模样了,虽然只有国朝鼎盛时期户口的一个零头。 邵州官员,有的到外地任职,有的则调到河南府。邵州是下州,而京兆、河南、太原是府,他们调过来,品级并不会掉。 比如,邵州刺史梁之夏就会调到关北胜州当刺史,胜州现在是中州,故其官职由正四品下变成正四品上。 别驾司马邺则升任河南府少尹,由从五品上变成从四品下。 邵树德赏识的王雍调到河南县任县令,由正八品下的畿县丞,一下子升任正五品上的京县令,简直是一步登天,算是农学系统最长脸的一个了,带动示范作用十分明显——长安、万年、太原、晋阳、河南、洛阳六县,谓之京县,官阶普遍高配。 “大王既有此意,某自然欢喜。”封渭笑道。 他明白,邵树德给他划拉的几个县,都是近几年大力发展,编户了很多蕃人的肥县。诚然,比起天宝年间,这些县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有所不如,但胜在发展快啊,再给他们十年时间,说不定就达到天宝年间的繁荣程度了,毕竟移民了那么多人,还搞了均田制,农牧并举,其实油水很大的。 “河南府现在也二十万人了,好好做。”邵树德说道:“你看这些地,全都荒着,太可惜了。” 他们这会所在的位置是寿安县(今宜阳县西),洛水南岸,白居易曾有两首《寿安歇马》脍炙人口。 “只要有人,有牲畜,保管整治好。”封渭笑道。 夏军下一步攻哪里,现在还是机密,邵树德没有说,众人也只有猜测。但洛阳行营组建的消息是货真价实的,谁都知道肯定要打了,迟早的事。 封渭打算抓紧开战前最后的时间窗口,讨要各种物资、人才,尤其是后者,官员要尽快到任,取代朱全忠时代的旧官员——事实上不少人已经辞官或逃走了。 一旦战事爆发,河南府肯定承担出丁的义务,届时想做事都有点难了。 “抓紧办事。”仿佛猜中了封渭的心思,邵树德说道:“这会兵力尚未集结完毕,还有时间。” 顺义军还在新安以西,护国军还在河阳休整,武威军亦在河阳充当预备队,赤水军在镇守巩县、罂子谷一带,等待补充战损,天雄军则在伊阙关外扎营立寨,同样在等待补充战损,兵力集结尚未完成,还有时间。 “河南府丁壮,也要多加甄别。”邵树德又补充提醒了一句,道:“过几日,我要放归起码四万土团乡夫回河阳。待他们忙完春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征召起来。下一阶段作战,河南府至少要出三万土团乡夫,春播完毕后集中整训。” “遵命。”封渭应道。 河南府百姓是真的苦!朱梁治下要服役打仗,邵夏治下同样如此,竟是怎么都逃脱不了兵役。 ※※※※※※ 汴州,朱府,一场宾主尽欢的宴会刚刚结束。 严可求被留了下来,敬翔作陪,与朱全忠一起谈事。 “淮南那边,可否加把劲?”朱全忠坐于上首,神色间稍稍有些疲惫,但整体看起来还不错,似乎并没有为洛阳之战损兵折将而担忧。 严可求不是第一次来汴州了,也不是第一次与朱全忠接触。上次来是卖茶、卖盐,买绢帛,顺便进行接触——其实后者才是主要的。 这次再来,同样是打着卖盐的幌子,似乎和上次没什么两样,但谁都知道,真的不一样了。 “梁王有所不知,越州董昌身边围了一群阿谀奉承之辈,此贼已然想要称帝。”严可求不直接回答,反而谈起了另外一件事,只听他说道:“吴王遣使相劝,然说不动半分。杭州钱镠,野心不小,与董昌手下几个刺史暗中联络,两浙局势风云诡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