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胜军沿汴水北上,已收雍丘县,正往陈留开进。 天德军收酸枣县、酸枣津,胙城、灵昌相继投降,正往滑州方向开进。 朱珍已经收到中牟大战的结果,得知朱全忠退往滑州后,已开始接洽投降事宜。 到处都是好消息,让人十分欣慰。 天雄军已经做好准备,邵树德调动整整一个指挥两千步卒,准备夺门——目前城内传出来的消息很混乱,但以夺下郑门的可能性最大。 天雄军使臧都保推荐了左厢第一指挥,邵树德没有意见,下令他们白天养精蓄锐,做好厮杀准备。 他随口问了下指挥使的名字,臧都保说叫“王郊”。邵树德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王建及随口说了句他父亲叫王全,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在银州与乡老喝酒的时候,有人打听过王全的下落。 邵树德记住了王郊这个名字。 人有时候是需要一点运气的,王郊的运气很好,他的人生很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夜色逐渐降临,笼罩了全城。 丑时,梁门附近的瓮城内,大群军士正在休息。 门洞黑漆漆的,似乎深不见底。许大、窦三、李四各带着百余人不等,全副武装,一路疾行。冲入各城门洞之后,黑夜中突然传来了密集的箭矢破空声。旋即,军士中箭的惨叫声不断传出,在城门洞中回荡不休。 “夏贼来啦!”有军士扯破喉咙大喊。 “快点动手!”有人在催促。 “不是夏贼,是神捷军的兔崽子,他们反啦。” “饶我一命,我也反了,别杀我。” “借你头颅一用。” 混乱的杀戮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名军校手持铁锏冲进人群之中,这才粉碎了最后的抵抗。 “都是自家兄弟,饶命啊!”有人哭道。 没有任何回应,随着最后一声惨叫传来,各个门洞内的战斗终于平息。 “吱嘎……”铰链声不断响起,吊桥被轰然放下。 驻守在城外营寨、羊马墙后的梁军士卒懵了,这是要出城夜袭?不过有耳尖的人听到了瓮城内的厮杀声,立刻提醒有人叛乱夺门,想要迎夏贼进城。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当场就有数名军士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走了。 远处已经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天雄军左厢第一指挥分了一千甲士出来,由指挥使王郊亲自率领,朝梁门袭来。 而城门洞之内,张归弁身披重甲,弯弓搭箭,连连施射,对面惨叫声不绝于耳。 射完箭之后,他又挺起一杆步槊,招呼着身后百余名士兵向前冲。 他这种出生入死的大将,面对士气低落、成军不过两年多的新兵而言,当真如天神下凡一般,锐不可挡。 对面的军士连冲三次,都没有冲破阻拦。眼看着梁门已经被打开,瓮城内的守军也被清理了,他们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 梁门左近的厮杀引起了城内极大的恐慌。 彼时朱友文已经入睡,被仆婢叫醒后,他推开了妻子王氏丰满滑腻的娇躯,匆匆起身。 王氏有些惊慌,脸色发白。 朱友文也懒得安慰妻子了,穿戴完毕之后,又披上了甲,在亲兵的护卫下出了府。 “前面可是留守?”侍卫都指挥使张朗远远问道。 “正是!”朱友文朗声答道:“兵马可曾召集完毕?” “都在此间了。”张朗指了指身后大片举着火把的士卒,道:“闲话勿说,平乱要紧。” 朱友文也不废话,带着亲兵就出了内城。 临走之前,他安排弟弟朱友珪镇守内城。 朱友珪十四岁,今年刚刚成亲,不算是小孩子了。由他领着剩下的几百名侍卫守内城,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 德胜军的驻地人喊马嘶,一片混乱。 他们有五百余骑,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果要镇压乱兵,少不得他们的帮助。 “贺将军,人马可已齐备?”朱友文上来便问道。 贺德伦脸色阴晴不定,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将士们刀枪、马具齐备,可随时出击。” “好!速速随我出发。”朱友文喜道。 他身边有百余亲兵,还有张朗带来的一千五百人,如果再加上贺德伦的德胜军,两千多步骑,已经足以平乱了——叛乱初起,未必有多少人跟随,这时候动作要快。 大军朝着城南的尉氏门方向进发,那里是广胜军主力驻地。 不料才走出了区区百余步,两侧房屋之上一阵箭雨袭来,走在最前面的侍卫都将士纷纷倒地。 朱友文破口大骂,一边找地方躲避,一边暗暗心惊。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