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州刺史李存孝,年入近千,又是平卢军大将,年俸1200缗,军赏、公库花红无算,还有金乡县公的两千户食封,这个就不好算了,反正远超刺史、大将的收入。” “营州州军指挥使李嗣本……” “鄜州刺史安金全……” “原州刺史安福迁……” “濮州刺史李嗣弼……” 裴冠一口气说了好多人,都是河东降人。一桩桩收入摆出来,顿时把李从珂、李从璋、李存勖三人都干沉默了。 当武夫为了什么?最高追求是传诸子孙的富贵。 在一个军政集团里边,节度使想着把家业传下去,比如成德王氏就做得比较好,五代人了,让人羡慕。但做不长的更多。 将门世家,当然也想在这个集团里捞取好处,但这需要竞争,不一定族中每代都有人才。稍不留神,就没落下去了。藩镇割据,时不时有战争的情况下,尸位素餐之辈真的很难长久留在台上,不行就是不行,赶紧下来给人腾位置。 真正旱涝保收的其实是下级军官和大头兵。他们亲党胶固,互相联姻,募兵也只能从他们的子弟中募。实在这一代没男丁的,也会推荐姻亲家族的人上去,互相照拂。 但他们毕竟是底层,上了阵伤亡不小,也很难说有多自在。 作为一个藩镇来说,衙将一级往上,固然有富贵,但未必能一直传下去。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内部竞争十分激烈。 李从珂连个刺史都没混到,有屁的富贵。他十分明白裴冠所说的收入并不是全部,都做到刺史了,光靠那点俸禄?你逗我?唐人并不讳言商事,世家大族都频频写商事诗,以至于涉商事一直是唐诗的一个重要流派。 夏朝与唐朝其实差不多。 刺史都不需要贪,有太多合法手段捞钱了,做买卖就是一条路子。 如果手下没人才也不要紧。就像李存孝,常年在外征战,耀州刺史也就是挂名,至今没有商贾与他合作,他也不在乎。随便收点州中大小官员的孝敬,吃那两千户食邑不香吗? 只要夏朝不亡,他就能一直吃下去。即便下一代减封了,也还有1600户,多生点孩子,好好培养,上战场建立了功勋,食邑就又加上去了。 河东一府七州之地,打到现在,财穷力竭,真谈不上什么过人的富贵了。 如果不好意思背叛晋王,投靠仇敌也就算了。但——夏王他不是仇人,他是亲人啊! 李从珂、李从璋一齐看向李存勖。 李存勖莫名其妙,都看我干啥? 裴冠捋了捋胡须,恰当好处地说道:“陛下有言,李亚子可尚蓝田公主。蓝田公主食封两千户,年方十八,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生母嵬才氏,在河套之地一呼百应,牛羊成群。洛阳、长安两京又有宅邸,哎呀,朝中不知道多少勋贵子弟扼腕长叹,以为错失良机。” 李从珂、李从璋齐齐叹了口气。 李存勖有些无奈,也有些恼意,道:“关我何事!” “李驸马这就说笑了。”裴冠奇道:“本朝公主不似前唐那般。圣人管得很紧,皇后也是严加管教,保管个个孝顺父母、持家有方、恪守妇道。驸马尚蓝田公主之后,圣人或还会赐下诸般财物,保管富贵已极。” 李从珂、李从璋二人更羡慕了,眼睛都要喷火。 “二位将军无需艳羡。”裴冠哈哈一笑,又道:“圣人宽厚仁德,只要立下功勋,断不吝封爵之赏。” 二人面色稍霁,旋又问道:“何时伐契丹?” “这个我倒不好妄言了。”裴冠皱眉苦思,道:“不过届时三军齐发,十数万众,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功劳也不一定好捞,当我没说吧。” 这话一出,李从璋没说什么,李从珂却道:“还请裴少卿多多美言,万胜黄头军愿为先锋。” “好你个贼子!”李存勖怒目而视,斥责道。 李从珂有些羞愧,退后几步,讷讷不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