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告哀使快马至各州县布告,我估摸着全河东都知道了。” “那……”行旅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晋王一死,莫不是诸子争位,乱军肆虐?” “争个屁位!”商徒嗤笑道:“告哀使打的是大夏朝廷的名义,五台县城门口张贴着呢,君可自去阅览。” “这是……降了?李家降了?”行旅问道。 “降了倒好了。”商徒叹道:“你却不知,我自太原贩货北上,刚出石岭关,镇将安元信就隔断交通。好险哪,货差一点就被那帮武夫抢走了。” 行旅默然。 他理了理思绪,大概弄明白了一点:李克用死了,有不少人投降了夏国,但安元信这类武夫不服,起兵相抗,河东即将罹兵矣! “安元信长不了。”行旅突然说道。 “为何?”商徒奇道:“此人善抚士卒,名气不小,又据石岭关重地,未易攻也。一旦僵持下去,保不齐有人起兵相应,那就有的打了。” “君知我从井陉来,却不知我看到了什么。”行旅叹道:“漫山遍野全是夏兵。旌旗遮天蔽日,车马充塞驿道,更有那甲士,几乎填满了叱日岭。若无必胜把握,这么多人涌去承天军作甚?你也知道承天军那地方,人多了根本摆不开。夏人这么做,分明是有恃无恐嘛,至少承天军镇将是降了。而井陉一破,大军直入太原,一片坦途。我看安元信有被南北夹击之忧。” “说得也是。”商徒放下了酒碗,道:“管他打成什么样?我自去定州投奔兄长。河东烂透了,还不如去河北。” 行旅无语。 有人仓皇离开河东,去河北避难。而他是离开河北,去河东避难。 “河北河东处处灾,唯闻关中少尘埃。若要避难,该去关中啊。”驿道外一人牵着马儿走了过来,看他装束,竟然是个武夫。 商徒、行旅都不说话了。 武夫喜怒无常,被他打了骂了,你也只得生受,没有任何办法。 “都看我作甚?”武夫一屁股坐到了二人旁边,见桌上放着蒸饼、瓜果和酒,拿起来就吃。 商徒脸色苍白,下意识想要阻止,又忍住了。 行旅想要起身告辞,却又不敢。 “瞧你那熊样!”武夫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扔在商徒面前,道:“老子懒得动弹,去卖饭家那里端碗杏仁粥过来,余下的钱你自留着,不白吃你的。” 商徒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立刻起身,往酒肆里间走去。 杏仁粥是河北传统吃食。 “煮粳米及麦为酪,捣杏仁,煮作粥”。“今人悉为大麦粥,研杏仁为酪,引饧沃之。” 寒食、清明来临之前,店家会大量准备食材,一直卖到五月方止——这种食物,也是河北寒食的节日食物。 “你这毛锥子,也别和我大眼瞪小眼了。吃完了就赶紧滚回镇州吧。”武夫笑骂道:“王镕蹦跶不了几天了。我这便是去代州——” 武夫话说了一半,突然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干脆低头吃喝,不再言语。 行旅见这位武夫似乎不甚凶恶,壮着胆子问道;“将军可是从镇州而来?鄙人镇州行唐县……” “聒噪!”武夫一拍桌案,酒水洒得到处都是。 行旅不敢再说话了,低头告罪。 “罢了。”武夫见他可怜,叹道:“十数日前镇州内乱。有判官周式者,带着家奴趁夜冲杀,欲开城门,为守兵所杀。自此之后,屡有军将、官员花钱贿买军士,趁夜缒城而下。我看哪,这破城都不用打,赵人早晚自己玩死自己。”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