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手执刀斧,连连挥斩,扒住墙头的奚人惨叫声惊天动地。破碎的手指与他一起栽落墙下,被铁签、铁蒺藜穿刺而死。 攻城战,就是如此残酷、如此血腥! 恼羞成怒的奚人在外围放了一通箭,夏兵的尸体也扑簌簌滚落下来。但很快又换了一拨人上寨墙,万胜黄头军的武士头就这么铁——拼命嘛,乱世之中的武夫,谁还不是一路拼过来的? 第一波攻势很快就力竭了,契丹人如潮水般退下。而就在此时,营寨大门轰然大开,黑矟军的武士策马奔出,一部分人下马警戒,一部分人手持器械,追着契丹溃兵的屁股猛砍,肆意制造着伤亡。 契丹骑兵也出动了。气急败坏的他们直冲出城的黑矟军,试图掩护己方步队撤回。 阿保机暗叹一声,不想看下去了。 释鲁则面无表情,似乎早有预料——确实,在此之前,他已经尝试攻打过蛤蟪戍了,碰了个头破血流。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因为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侄儿要攻下静蕃寨,让他试吧,尝试过后,知道不能力敌,也就死心了。 ※※※※※※ 二十四日白天,契丹人前后攻了三次,均没有任何成效。 入夜之后,他们又从西、东两个方向进攻,这是他们白天没有尝试过的地方。结果更坏,他们遭到了另外两个营寨守军的夜袭,死伤惨重。 当然夏兵也没落着好。出营勇是勇了,但风险也是巨大的,李从璋就被契丹人围住了,力战之后始得脱,但损失了六七百人之多。 整个夜晚,契丹人发起了四次攻势,全部以失败告终,当二十五日的晨曦在东方亮起时,阿保机不得不认真考虑,继续死磕下去有无用处了? 释鲁看了一下憔悴无比的侄子,暗叹原来一个人在不同阶段,形象变化会这么多。 曾经的阿保机,年少有为,率军征讨四方。 打室韦人,拓地数百里,逼得室韦部落要么臣服,要么远走他乡换草场。 打鞑靼人,逼得他们加快了西迁的步伐,远离契丹八部的威胁。 打乌古人,逼得他们内部分裂,至少一半以上的氏族臣服——乌古部的牧场,在今呼伦湖一带。 霫人、六部奚及其他一些零散部落,更是成为契丹的奴隶。 就连海东盛国渤海,也被撕咬下了很大一块,岌岌可危。阿保机曾经笑言,他要在数年内吞下渤海西京,到鸭绿江边钓鱼。 那个时候的侄子,威风凛凛,光彩耀眼,每个人看到他,都恨不得顶礼膜拜。 但这才过了几年,阿保机就是这么一副焦虑、消沉、憔悴的模样,信心也不是很足了,章法也有些乱了,似乎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感觉了。 到底是契丹八部的日渐强大,让阿保机赶上了,进而成就了他,还是阿保机成就了契丹八部呢?或许都有吧。 “阿保机,西南方那个寨子,守将李从璋负伤,眼下兵数不足两千,或可试一试。”释鲁突然说道。 阿保机闻言心下一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 释鲁有些不忍,侄子受到的打击看样子不小。 不过,阿保机却是勉强一笑,道:“我已经想明白了,契丹确实没有与夏国正面相抗的实力。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释鲁似乎知道阿保机的选择,叹息着问道。 “跑!向北跑!有多远跑多远!”阿保机痛苦地说道:“跑得远远的,跑到夏人的补给线超过两千里,再也支撑不起,再没兴趣对契丹动手了。届时我会遣使入朝,奉表称臣。夏人若不愿追,或会答应,如唐初故事。” 释鲁沉默片刻,突然问了一句:“阿保机,你可知夏人此番为何以步军为主力?” “他们的骑兵不适合草原征战,故以步军为主。”阿保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但刚说完,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似有所觉。 释鲁摇了摇头,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