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到他权势的自己人,会被悄无声息地边缘化,再也没有兴风作浪的能力。 宽厚仁德是他的表面,冷酷无情才是他的底色。 如果只有一个人说他“面善心黑”,那还可能是诽谤,但朱全忠、李克用、王师范甚至就连前唐逊帝都这么说…… 但父亲终究是老了。 他心底的温情越来越多,尤其是对自己的孩子,他已经不再那么杀伐果断了。 邵慎立才二十六岁,他没有办法理解父亲一生心路变化的历程。或许,每个人都是善变的吧,都是在不断变化着的。 他喜欢这种变化,他喜欢父亲更像一个关爱子女的寻常父亲。 当然,他也知道。父亲的这种温情十分脆弱,经不起背叛的打击。 很多事情一旦出现,哪怕被平息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父亲现在还没遇到这种事。 但邵慎立无法想象,一旦出现,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上万人头落地,前往辽东、安西的驿道上挤满了曾经衣冠楚楚的贵人…… 这都是最轻的结果了。 邵树德想说些什么,良久之后,只叹了口气,抚着儿子的肩膀,亲手夹了一筷菜,放到七郎的碗里,道:“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阿爷,我都多大的人了……”邵慎立心下暖流涌动,嘴上却满不在乎地说道,还有点拉不下面皮。 邵树德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阿爷说的是什么。” “我以后会披三层甲才冲。”邵慎立说道。 父亲夹过来的鹿肉,吃得就是香甜。 邵树德直接扇了他一下。 邵慎立眉开眼笑,道:“阿爷,儿知道了。以后重金招募亡命徒,让他们冲杀。儿不怕他们反噬,他们爱的只是钱财、官位和女人,给他们就好了。再者,他们也打不过我。” 邵树德嗤笑一声。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儿子长大了。 七郎以前爱玩,也不太乐意习武。但他的底子是非常好的,身材高大、魁梧,常年锻炼之下,肌肉虬结、体壮如牛。再加上从小由名家指导,武艺是相当不凡了。 如果说这种自己练出来的武艺还不作数的话,那么在西域、牂州多次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七郎的气质由内而外发生了升华,产生了质变。 搁二十年前,七郎就是自己帐下的勇将。战场局势焦灼的时候,让他披挂上阵,带上千余精甲武士,直捣敌阵,摧锋破锐,一锤定音。 他的军略也还不错,至少经验是比较丰富的,是一员中规中矩的将领。将来怎么样,能否指挥十万级别的大军,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评判七郎时,邵树德又想起了其他几个儿子。 大郎是不喜欢也不太敢直接冲锋的,但他确实会指挥大军,更像是那种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型的儒将。 二郎勇猛无比,粗中有细,能指挥上十万规模的大战,喜欢和人硬碰硬,野战制胜,与大郎完全是两个风格。 三郎不是武夫,虽然从小习武,诸般武艺、骑术、军略都学过,但只能算是及格水平。他的性格,也不是能镇得住场子那种的。说白了,没有领袖气质,只适合当助手。 四郎……不提也罢,会搞钱就行。 五郎和三郎有些类似,但又有所区别。 说来搞笑,三郎长得秀气、俊逸,但骨子里还是有点狠劲的。征湖南之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