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是哪里人?” 湛君又摇头。 陈平放下了元凌的手,又是许久没有说话。 湛君闭了闭眼睛,对陈平道:“您不妨直接告诉我吧,只当是可怜我……我的孩子,究竟是怎么了?” “夫人。”陈平轻声道,“倘若那?乞儿是自崇宁来……” 湛君等不及,“如果?他?自崇宁来……怎么样呢?” 陈平叹了一口气?,“夫人,崇宁三月前出现了时?疫,如今几乎十室九空……”老人的声音里满是不忍。 湛君低着头不动弹,仿佛她听的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可是陈平看到了她的眼泪,大而且饱满,像珠子,晶莹的,一颗颗滑落到她怀中那?气?息微弱的可怜孩子的脸上。 “不是说十室九空?”湛君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那?他?怎么还能到这儿来呢?他?怎么捱的住?想?必他?不是,您觉得呢?” 陈平眼神柔和,“我自是希望如此……”他?轻轻叹了口气?,“夫人,有些话是来不及讲了,只怕我也讲不明白……如今最紧急的,是要处理眼前事,夫人,郎君才得了严州,如果?城中出现了疫病……”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使女在门外道:“夫人,府外有人请见,道是夫人故旧,有紧急事。” 这淳安城里,湛君的故旧只有吴缜并吴讷,不必作他?想?。 使女领了人来,果?然?是吴缜无疑。 其实他?是闯进来的。 使女还没有通禀完毕,他?就自己撞开了门。 人未到,声先至。 “阿澈,那?个孩子,你的孩子,他?可是无恙!他?……” 看到眼前景象,吴缜知?道一切不必再讲。 湛君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问?吴缜:“怎么?你是来告诉我,那?个人是自崇宁来的吗?” “我……”吴缜声音有些干涩,“她没告诉我她是哪里人……她已经死了……她临死之前告诉我说她并不想?害人,可她是一个母亲,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榻前,入目是元凌通红的脸,于是话再也讲不出来。 湛君流下眼泪,哭喊道:“她是一个母亲!她有自己的孩子!那?她就可以为了她的孩子来伤害我的孩子吗?我的阿凌有什么错!” “姑姑!姑姑!”鲤儿大叫着拍门,“姑姑,你快开门啊!快叫我进去啊!” “鲤儿……”隔着两扇关得紧实的木门,湛君轻声唤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鲤儿哭起来,“姑姑……” “鲤儿,你要照顾好自己,你那?么乖,我是不为你担心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不要啊!姑姑!我要和你一起!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去!你不是说你答应了我母亲要照顾我的吗?你怎么可以食言!”他?哭着喊,又拍起门,“姑姑你叫我进去吧!我想?弟弟了,他?病了,你快叫我进去看他?啊!” “鲤儿……”湛君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鲤儿,弟弟要死了,姑姑也会死……” 鲤儿的哭声停了一瞬,紧接是更惨烈的悲号,拍门声也愈发急促沉重。 “鲤儿,弟弟是姑姑的孩子,我是该为他?死的……姑姑不想?他?死,他?自己也不想?死的,可是没有办法……我们都没有办法……鲤儿,往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活着……千万要听我的话……这也是你母亲的话,你一定要记得,不要辜负她……” “可是……姑姑,要是没有你,我要怎么办呢?我只有姑姑啊!姑姑,不要吓我,我真的害怕……” “外面?有人么?” 有使女低低应了一声。 湛君放了心,道:“你把他?带走吧,看好他?,不要再让他?过来了……除了送东西,你们也都不要再过来了……” 鲤儿的哭声渐渐远了。 最后连余音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湛君蹲下身?,静静地出神,好一会儿后,她站起来,擦掉两边脸上的眼泪,慢慢往屋子走去。 那?儿有个孩子更需要她。 想?起他?,她的脸上便有了真诚的温柔笑意?。 她的孩子。 她是该为他?死的。 湛君推开了门,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绕过屏风,湛君惊讶地发现元凌竟然?自己坐了起来。 而且看起来似乎精神很好。 元凌抬起头,看着他?的母亲,低声道:“我听到表兄的声音了。” 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