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儿的独子, 她最疼爱的孙辈,真正怀里抱大的,养大他很?是耗费了些?心力, 便是他父亲幼时也不能比。这么个?漂亮伶俐的小孩子,她血脉的延续, 她是真心的爱,只是多情的人向来更易受伤害。她最得意的两个?孩子, 对他们她倾注了无数的感情,结果呢?大的伤透她的心,小的也不拣好的学,父子两个?, 为着同一个?女人, 不管不顾地戳她的心! 大的小时还好,所有人里同她这个母亲最亲近, 谁也比不得, 直到大了, 遇见了外头的坏女人, 给妖术惑了心智, 这才违逆起来, 不把她放心里首要的位子上,那小的却是个?天生养不熟的!那么多个?日夜, 事?事?亲力亲为, 这般的辛苦, 在他心里竟然比不过他那一年从头到尾不挨家的父亲,怎能不叫人伤心!不过他父亲是她儿子, 比不得也便罢了,她倒不至于同自己儿子争这个?, 他们父子亲密和乐,她应当?高兴,可是那女人凭什么?她凭什么!妖妇!勾得父子两个?全失了魂由她摆布。平素一个赛一个的似霸王,到了她跟前?,倒个?个?都好性,是真遭了邪祟吧!大的是长成了个?男人,有了妇人便忘了母亲,古来如此,倒没什么好分辨,那小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单是母子天性便能解释的?她自己就是有儿子的人,难道没感受?倘若真是,那也只好感慨天命不公,是她没好福分,自己的儿子比不得旁人的,想起来就要伤心。若单只是伤心也就罢了,真是个?有气性的,撂开手也就是了,偏不能够,怎么能不恼? 小的不爱读书?,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是能行的?逼的他父亲没法,惹得她两下里心疼,这边哄那边劝,什么手?段都使了,也没甚成效,怎么在那女人面前那么乖顺?天不亮就起来,也不各处疯玩了,整日只捧着书看。 他这般的上进,方艾见了,心内实在可算的上五味杂陈。 愿意上进是好事?,她作为长辈应该高兴才是,可想起他上进的原由,难免要?生怨,也劝过?自己咽下这口气,可越劝便越气,实在是过?不去,她哪里能受这等委屈?正这般想着,又见着孩子辛苦,那么些?天下来,竟然没一刻松懈,原本多灵巧的一个?孩子,懵得厉害了,笔往嘴里送,吃了一嘴的墨,趴在案上呕,当?即什么怨也再不顾不得,满心里尽是心疼,天大的委屈也吃得下了。 一张冷脸,不是商量是告知,要?带着孩子出去礼佛,末了还要?刺一句,说孩子最喜欢那家寺院里的豆糕,常要?寺院做了送家里来,当?然,失责的母亲能知道什么?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失责的母亲自然惭愧万分,她本就没异议,这下更要?亲跟过?去好好尽一番责任。 当?下回了住处,告知了两个?孩子,说起豆糕来,点?醒了人,两个?孩子中?的一个?便抓住另一个?的手?,仔细说起那豆糕的好来,眉飞色舞喜气洋洋。至此,那含愧的母亲才略微好受了些?。 当?夜整装,第二日便出发,可惜天不作美,昏沉得很?。 可方艾既打?定了主意,又岂会因天气更改?一行上百人,浩浩荡荡往城外去。 湛君坐在车上,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不着痕迹地呼出了一口气。 其实出门不单是为了孩子,也是为着她自己,简直是救她于水火。 自从那日她同元衍说开了话,他就像犬脱了牵绳人的手?,尽情撒起欢来了。 不过?他到底是聪明人,知道湛君的脾性,放肆也捏着度量,唯恐惹了湛君的厌。 湛君说了那些?话,他高兴得很?,太高兴了,以至于瞧着没什么表现?,只是噙着笑,端正坐着,眼睛长久地看着另一双眼睛,久到眼神化掉,像融了的糖,浓稠地饧着。 湛君给他看得心头微恼,但他也并没有做什么,她不好朝他发怒,便皱眉起身要?走。他这才有了动作,伸了手?,紧紧抓住了,不叫人走,仍是不说话。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