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将军硌的本宫好痛……” 周云柬想了想,将她轻轻放在地上,又脱去外层硬铠,仅着布衫背向她俯身。成璧乖乖趴了上去,在他起身时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背宽阔而坚挺,细嗅并无武人常有的汗臭味,反而如同雪松与云杉,覆着山河辽阔的清爽意气。成璧弯唇一笑,凑近了他的耳朵唤他:“将军?” “微臣不是将军。” “父皇封的是一码事,本宫这里又是另一码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尔玉公主的无双将军。” 周云柬低笑了两声,爽朗而明快,却似乎并未将她的稚言稚语放在心上。 赵成璧也知行伍之人心气甚高,这一位又是身手矫健如人中龙,只怕更是不将她一小小女子看在眼中。为了让他正视自己,成璧不由得拔高了声线,傲然道:“本宫将来,要亲自领兵破西洲,击南岭,为我大胤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你若现下跟了本宫,定然能够出人头地。” 这话倒不是虚言,而是她见父皇近来夙兴夜寐,太傅亦是常与朝中重臣挑灯夜谈,只因邻国战事迭起,民生不安,需得谋天下计。她身为大胤帝姬,自觉已享万民之养,便要为万民谋福祉,故而心内早早立下宏愿,却未曾与他人言。 今日一语刚了,她心下沉定,知晓天之骄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肩上的担子一时间重了许多,不由得撑在他背上,默默昂起头毅然远视,摆出一副女将军的姿态,仿佛正骑着高头大马巡视边防。 正豪迈着,谁料一只大手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脚,轻轻捏了捏。她痒得破了功,捶了下他的背哼道:“将军瞧不起本宫是不是!” 周云柬微微一笑,嗓音温柔。 “公主愿为天下之先,微臣敬重还来不及,又怎会看低于您呢?只是战事严酷,马革裹尸者不在尔尔。这些粗活累活,还是交由微臣来吧。臣以身许国,誓死行阵,必让蛮夷远我国土,畏我国民勇壮之威。” 成璧不说话了。因她觉得她的这位将军,语调沉凝自有气度,果真非池中之物。如今他不过二十许岁,军龄不长,故而只得屈居从四品的小小都尉。但总有一日,他真的会成为一位安邦定国的大将军,秉邦家之光,仪威宇内,名震四海。 她眸中升起一种不具名的光火,轻轻靠住他高束的发冠,低声自语:“其实本宫很羡慕你……” 周云柬不解,“公主说什么?” 赵成璧却只是埋着脸儿笑了笑,不肯再说话了。 二人行至山脚,远远的已然能望见帝王车辇,成璧忽然一阵挣扎,脸上红红的,“将军,本宫不能就这样回去,父皇会骂死我的!” 周云柬两手正握着她光裸的小腿,先前一心为公主安危着想,倒不觉得哪里不对,如今细细想来,他一介武夫与公主如此亲近,甚是不妥。他耳根微红,掌间如握炭火,连忙松开她,她却两腿紧紧夹着他的腰不放。 “给我寻一件衣服好不好?好歹要能见人些……” 成璧为难地看了看自己早被树枝割烂的衣衫下摆,两只小脚来回晃荡了两下。 周云柬一时微窒,只觉身侧那只脚光华盈润,灵动至极,白生生耀人二目,娇滴滴摧人肝肠。 他下意识地便想伸手去将那块和田玉璧纳入怀中,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僻静所在。 刚收摄了些许心神,周云柬正欲开口,已有一人行至近前。成璧忙从他背上探出脑袋,对着来人喜笑颜开:“容珩哥哥!” 周云柬知晓自己再无理由强留公主,只得将她交到太傅手上。那太傅年纪比他小上许多,不过十七八岁,生得玉质天成,与公主正是一对璧人。然其离开时望向他的目光实在晦涩难言,似十分不悦,倒显得这容太傅为人有些小肚鸡肠了。 周云柬再见公主,已是数日以后,帝王家宴之上。梳洗打扮后的尔玉公主与那日山林中的狼狈模样大不相同,举手投足间艳光初透,却只是乖巧地坐在皇帝身侧,不敢与他目光相接。 圣上与他共进一杯后,细细打量了他片刻,便点了点头,满意地笑道:“朕的玉儿心地纯净,素有识人之明,故而她所看好的,必定是王佐之才。” 周云柬忙俯身叩首:“微臣不敢承公主之厚爱。” “玉儿孩子心性,因觉着威风,便一直唤你将军是不是?” 周云柬莞尔一笑。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