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有意效仿寻常夫妻,许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诺。虽不至将旁的妃嫔尽数驱离,却也停了选秀,将空置的西内苑封了起来,只留东内苑六宫十二侧院由人居住。 只可惜,先帝空有仁善,锐意不足,仅可为守成之君,又因慧娴贵妃一事与众臣离心离德,致使当政末年被歹人钻了空子。待朝纲交到成璧手上,便是一副十足十的烂摊子了。 如今成璧立意要做胤朝中兴之主,连选秀都办得仓促,又怎会让这些男子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几所宫殿全没半点布置,先帝时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甚至又更破败了些。 鱼家是带了几个家生小厮进宫,本以为第一日光归置赏赐就要累到手酸,可全没想到一入丹樨宫就要做掸灰除尘的活计。 待入了夜,宫里才勉强拾掇出个样来,空落落的,连个上讲究的摆件都无。鱼庭真倒是未将不满写在脸上,跪迎时神色分外欣喜。 “臣侍恭迎陛下。” 他跪姿严谨,规矩学得甚是齐全,成璧递出手,他便笑意盈盈地起身牵过。许是刚洗漱过的缘故,鱼庭真的身上蒸腾出些许热气,借由触及她的那只手传了过来。成璧心里一麻,想抽回手又觉刻意,只得僵着脸直往前走。 这也算是个俊俏儿郎。 成璧鼻息之间满是他身上那种湿漉漉的花草香,明显是熏笼上蒸出的味道,名家手笔调配得宜,怎么也不算难闻;再看他脸颊盈润,宫灯映照下细细密密的绒毛逆光而生晕。 这个年纪的小子,正怀着一腔热腾腾的情愫,分明是可爱的,她却怎么也爱不起来。 “臣侍没想到……陛下今夜竟翻了四郎的牌子,让四郎得了这头一份的恩宠。”鱼庭真双颊粉红,低眉顺眼地道:“其实今日臣侍与沉哥哥起了点争执,心里正后悔着,担心陛下厌弃臣侍莽撞无礼,也怕沉哥哥对臣侍心生忌恨……” 成璧两眼避着他,口中平平道:“争执什么,说与朕听听。” “论起来,实是臣侍不会说话,语带歧义。臣侍羡慕沉哥哥有幸早伴陛下许多时日,也觉贵卿脱俗绝尘,言辞稳重,有心讨教学习,才说到这儿,沉哥哥便恼了,以为臣侍讽他年长,便让臣侍……好好长长规矩……” 好一张巧嘴,真是会颠倒黑白。成璧有心用他,便隐下厌弃,点了下他的鼻尖,笑道:“怨不得人家恼你,朕听了也要打你!” 鱼庭真正欲出言挽回,女帝已然眉目含情,亲亲密密地拉着他,嗔道:“没见识的东西,学他作甚?不过是个小官家的庶子,哪里来的脱俗与稳重?拿本就没有的东西夸他,那自然也是讽了。朕今日抬举你,本是喜欢你的天然面貌,你可别去拾人牙慧,学了一身小家子气回来惹朕的嫌。” 鱼庭真眸光一亮,喜道:“是,陛下!” 女帝点点头,见他晚间换了件月白的衫子,便道:“这件是你家带来的?” “回陛下,这是臣侍的娘亲亲手缝制的,雪蚕丝的质地,最是轻透柔滑。陛下可喜欢?” 成璧微一皱眉,“料子是好,然颜色显黑,不大衬你。且雪蚕丝价值不菲,你仅是卿位,恐怕过分招摇,也不符合朕推行节俭的诏令。日后莫要再穿了。” 鱼庭真脸色一黯,只得乖乖点头应是。 他二人又絮絮闲聊了会儿,都是些没营养的话头,不过是成璧在拖延时间罢了。 夜已深了,烛火幽幽,更漏悠悠,鱼四郎越靠越近,一双桃花眼盯住她时简直要泛出绿光,似对侍寝急不可耐。 成璧推了他一下,淡淡道:“急了?” 众侍者都是会察言观色的,此刻已皆退出殿外。鱼庭真踌躇片刻,忽地将外衫一褪,赤裸着上身伏在她脚边,柔媚地抬首望她,“臣侍求陛下怜惜……” 成璧额生冷汗,头一回在床笫之事上生出些无措之感,抚了抚颈间的鸡皮疙瘩,这才勉强道:“你这是做甚?起来说话。” 鱼庭真非但不起,反而膝行上前抱住了女帝裙裳下摆,垂首落吻在她的玉足之上,满脸迷醉道:“臣侍恋慕陛下已久,今日总算能得偿所愿,求陛下快些予了臣侍吧……”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