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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弹劾


是如何暗度陈仓踏入关内的?此为其一。”

    邹亮以笏板掩面,目光悄然上觑,恰见得女帝面无表情,枯干的指节微微一紧,旋即端肃神色正声道:“其二,镇军大将军与明威将军二人渎职固然罪无可赦,可此战兵败,首罪之徒另有其人!我朝二十万兵马远征西洲,骠骑大将军周云柬身为行军总帅兼大都督,总管军中一切大小事务,取道峡谷合围之计便是出自他手。明威将军败后周云柬竟无一毫反制之策,此为失职!燕蹄传音只言云氏父子之过,却对周云柬用兵不当只字不提,此为失实!我大胤此前一路挺进全无败绩,而此战经过疑团蹊跷甚多,显然军中统帅有与西洲暗通款曲之嫌,周云柬几露马脚,其心可诛!”

    这便是大喇喇地将战火旁引,非得将周将军一道拉下水才罢休了。

    侍御史隶属御史台,虽其位不高,却有监察百官、弹劾非法之权,号为“绣衣直指”,故而由他请奏也算冠冕堂皇。

    此言一出,众臣立时议论纷纷,不少文官皆捋髯点头暗自认同,也有些皱皱眉头,不置可否的模样。毕竟通敌卖国罪名太大,干系身家性命,再是宽厚之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蹚西洲的浑水。

    武将一列却俱是义愤填膺,兵部侍郎左岑满脸胀红,咬紧牙关上前一步道:“无凭无据,邹大人怎可随意攀诬我大胤将臣!”

    那左岑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精兵干将,从身形上便与文弱书生截然不同,此刻一双大手攥得死死,两只牛眼瞪得圆比铜铃,仿佛一个不顺,钵大的拳头就要捶将过来。

    邹亮毫不畏惧,仍是垂首恭立在当地,似要用文臣死谏的招数让女帝为此事定调。

    左岑气得大叫:“邹亮,你这匹夫!我大胤同袍在前线流血送命已数月有余,你充耳不闻,只知道躲在安乐窝里歌功颂德,如今战事不顺,你便枉顾事实,急火火的往人头上倒屎倒尿!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自你辈始!周将军是有错,他已在阵前缚手自罚五十军棍,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攀咬我骁武军魂!”

    邹亮被他骂得胡须直抖,笏板也抓不稳了,只伸出一截黄焦焦的手指点着他道:“你……你竟敢如此辱骂于我!”

    “我呸!说什么暗通款曲,我看你邹亮、你整个御史台才是大胤国贼!”

    左岑一口粘痰啐在他脸上。

    程子光眼看这大兴殿上就要上演全武行,老眼微眯一霎,随即捋髯沉声道:“左侍郎,邹大人,你二人听老夫一言。”

    程子光位列当朝一品太师,平素老成持重,长者德高,在群臣之中资历算得最深,是位至清至洁的文臣典范。纵观大胤士林,凡读过几本圣贤书的人总逃不过一句尊师重道,而程子光又是大胤三代重臣、两朝帝师,无论内心是否认可,好赖都得装个样子出来以示恭敬。故邹、左二人各退一步,双双拂袖冷哼。

    “邹大人,大胤两军新败,此刻正值士气低迷。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即便周云柬犯下弥天大错,都得履行他身为主帅的职责,好好地为我大胤打完这场硬仗。军中自有行军记室监督军务,待日后查明真相,若周将军果真有罪,再将其拿住不迟。这会子急下褒贬,还不是时候。”

    邹亮袖手在旁,冷冷笑道:“程师这话叫人难以担待,我身为侍御史,比不得您与左大人位高权重,然位卑之人犹未敢忘忧国,如何成了乱加褒贬?”

    李彦之旁观多时,终于轻咳一声,适时站出半步接口:“用错了人,便该即刻亡羊补牢。再等下去,逆臣暴露出狼子野心,只怕程师悔之晚矣……”

    大胤承袭前梁三省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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