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说出来,喊出来,她不能。 你们虽是母子,但她在你面前从来没有做母亲的威严。你皱皱眉头,她心里害怕;你口气不耐烦,她就只能远远走开。 她对你所有的担心,关心,痛心,只能在无人的、孤寂的夜里,自己一个人反复在脑海里说上几十遍、几百遍,几千遍。 儿啊,做人别太贪呐! 儿啊,和张家走得远一些吧! 儿啊,这个官咱们能不能不做了…… 季陵川,能说出口的痛苦,都不算痛苦;说不出口的,才是真正的痛苦。” 泪,也终于从晏三合的眼中落下来。 山河大地,海晏河清,万民乐业…… 这是多少老百姓深切期盼的。 吴关月对于出身贫苦、卑微的胡三妹来说,除了崇拜,爱慕,敬佩外,更多的是一层精神上的信仰。 一个人究竟要多爱另一个人,才敢背叛自己的信仰啊! 第174章 穿心 这世上有一种酷刑,叫万箭穿心。 此刻,季陵川觉得他宁可给自己上这样一番酷刑,也不想从晏三合嘴里听到这些。 寂寂天地间。 他半跪半坐,半边脸痛苦,半边脸狰狞,有鲜血从心中汩汩流过,可他身体的四经八脉已经感觉不到痛苦。 只觉得冷。 彻骨的寒冷。 他忽然想起了老太太临终前的那一日,汤药已经喂不下去了,儿孙们都聚在床前,等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偏偏这一口气,她死活不肯咽下。 陈妈见他脸上露出不耐烦,便弯腰凑到老太太耳边。 “老太太,你还有什么放不下?你说出来,孩子们都在呢。” 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他的身上。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然后从被窝里抖抖索索伸出一只手。 没有人知道她想干嘛,但那只手已经伸出来了,就停在半空中。 他是长子,靠得最前,犹豫了好几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握住。 是的。 这是他活了五十年第一次握住老太太的手,那样的干枯削瘦,就像枯树的藤。 他心里说不出的反胃,想松开,可老太太突然极为用力的抓住了他。 他心中大骇,猛的一甩。 老太太手垂落下去的同时,眼睛缓缓闭上,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季陵川颤抖地举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死死的盯着。 这手握过笔写过字,曾被嫡母牵在掌心; 这手摸过皇帝华贵的衣袍,摸过最鲜嫩女人的身体,还摸过爱子的脸颊…… 可从来没有一次伸向过她。 而她呢? 有多少次偷偷的想把手伸过来,如同她临死前那样,期盼着他能握住了,握紧了。 “啪——” 季陵川用力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是个畜生啊!” 一掌落下的同时,季陵川吐出一口血,人直挺挺往后倒下去。 “季伯!” “大舅舅!” 两道声音惊呼的同时,谢知非眼疾手快,赶紧扶住;裴笑则死命去掐他的人中。 晏三合冷冷的看着,无动于衷。 这世上最没有用的,是心凉后的殷勤,人死后的忏悔。 都晚了! 季陵川悠悠转醒,目光呆呆地看着晏三合。 他动了动喉咙,试图说话,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晏三合声音也冷漠。 “季陵川,你母亲胡三妹,六十八岁无疾而终,死后棺材合不上,心魔是一条黑狗。 黑狗的背后隐藏着两段故事,两个心念,吴关月是其中一念,此念已解;还有一念,是你。” 她的声音轻轻颤了一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