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渐低下的同时,夏妈妈再支撑不住,缓缓倒地。 她慢慢蜷缩起手和脚,慢慢翻一个身,慢慢蜷缩成一个婴儿在母胎里的姿势。 嫡母的算计,生母的憎恶,父亲的疯癫,还有同胞弟弟嘴角涎出的口水…… 妈妈的严苛,公子的多情,公子的无情,还有小娘子们一双双嫉妒的眼睛…… “老爷,六姨娘怀的是双生子,其中有一胎,必是男子。” “好,好,好,我们傅家如今最缺的就是元宝,这对双生子就叫傅元,傅宝吧。” “恭喜老爷,头一个出来的是个女儿,老生从未见过如此白白净净的孩子,将来必定是美人儿一个。” “美人儿?那就叫傅宝,如珍似宝。” 夏妈妈轻轻地阖上眼睛,醉得不醒人事。 谢知非低头看着她,良久,他弯腰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拿起床边的锦被替她盖上。 烛火吹灭,一室黑暗。 他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 夜风凉凉; 笑语阵阵。 一盏宫灯一盏宫灯的走过,照在晏三合的脸上,将她白玉般的脸镀上了一层柔色。 只是这柔色远不及她眼底的忧色,来得更为明显。 晏三合还真就在忧心三爷。 夏妈妈和珍姐儿不同。 珍姐儿一辈子都在和娘家人、婆家人争斗,见过的,听过的,经历的都有限。 夏妈妈在风月场里混了几十年,那可是条最滑手的泥鳅。 哪怕是醉了,谢知非想要从她嘴里挖出所有逝水的事情,都不太容易。 “我家五十还是个没开叫的童子鸡,” 小裴爷幽幽开口:“那老女人一看就是旷了很久的,会不会把我家五十吃得连个渣子都不剩啊?” 晏三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裴笑:“你们不是……” “都是逢场作戏的。” 小裴爷一脸后悔:“都怪我啊,总在他耳边灌输什么十滴血,一滴精,害得他……咦,三合,你脸怎么红了?” “……” “你是神婆啊,按理这种事情在你眼里应该很平常啊。” “……” 神婆今年刚刚十七!! 晏三合在心里咆哮。 就在这时,有声音突然炸起,“你个腌臢货,离老子远一些……真他娘的晦气……” 十几丈开外。 老妪一个劲儿地冲面前的贵人磕头道:“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的没瞧见贵人在这里。” 贵人是个五短身材,油光满面的胖子,肚皮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 “你眼瞎啊?知不知道老子这衣服值多少银子,十两银子,刚穿上身的。” 老妪颤颤伸出手,“老奴帮贵人掸掸。” “掸你娘!” 胖子抬腿就是一脚,“滚开!” 这一腿正中老妪心口,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下去。 那胖子还不解气,对着一旁的两只恭桶连踹两脚,捂着口鼻一边走,一边骂:“老贱货,活该倒一辈子恭桶。” 恭桶应声而倒,里头的屎尿泼了一地,臭气顿时熏天。 小裴爷忙脸颊绷了绷:“走,走,走,熏死了。” 晏三合本来想走,见那老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反而改了念头。 她大步走过去,蹲到老妪面前,伸出手探了探鼻息。 “小裴爷,我要怎么唤醒她?” 小裴爷赶忙捂着鼻子走过去:“掐人中,用力掐。” 晏三合用力一掐,再掐,几下之后,老妪身子一抽,才睁开了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