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能喊“娘,我冷”,再不会有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头,把他从阎王殿里救上来。 自己这样的遭遇,日后被人提起来,也只是一句“可怜”,不会多出一分同情。 那就去死吧。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时的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随即,一只手摸上他的额头。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少女眉眼,很清澈。 是梦。 陆时贪恋这种感觉,把脸往那只手上蹭蹭,又闭上了眼睛。 “见溪,给我冷水。” “……” “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 “去看看郎中来了没有……” 梦里怎么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陆时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强撑着睁开眼睛。 视线里,又闯入一张男人的脸。 怎么这姓唐的小子也入梦了? 陆时五内俱焚,心说就不能让他和她单独处一会吗? “你醒了?” “唔。” 陆时低喃一声,察觉到那只手要从额头挪开时,他赶紧开口:“别挪开。” 声音又哑又沉,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藏在被中的手用力掐了一把。 痛意袭来。 哪是什么梦啊,那人就真真实实的在他眼前。 陆时挣扎着坐起来,忽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是湿的,也是热的。 他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用目光描摹着少女的轮廓。 瘦了,黑了,憔悴了,头发也梳得乱七八糟,有几缕落在耳边。 她是怎么来的? 先生知道不知道这个事儿? 只有一个唐见溪跟着吗? 林壁人呢? “师兄,你可快点好起来吧,我们这一趟出来,费了老鼻子劲。” 唐见溪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嘴里开始絮叨。 “师妹对先生说要去静安寺给师母礼佛念经,先生不放心,让我和褚师兄陪着。 到了城外,我们兵分两路,林壁扮成师妹的样子,和褚言停去了静安寺;我们气都没喘一口,就往南边来。 你不知道哇,这一路走得多难,那马车颠的差点没把我骨头颠散架了,师妹她……” “师兄,你先出去一会,我有话和陆时说。” “大冷的天,你让我到哪里去……” “师兄?” “罢罢罢。” 唐见溪站起来,“别太久,顶多半个时辰,这南边的天怎么这么冷,风都往你骨头里吹,真他娘的遭罪哩。” 门掩上,房里静下来。 她起身把窗户关了,又从脸盆里捞起毛巾,绞干了,放在陆时的额头上。 陆时被毛巾的冷,激的一哆嗦。 “你自己按住。” 她在椅子上坐下,目光与陆时对视片刻,垂了下去。 “我这人倔,别人越不让我干什么,我越会干什么。那天你说,除了西厢记,别的戏随我看,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陆时按着头上的毛巾,不说话。 “西厢记前身叫莺莺传。” 少女自顾自说,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时的脸,已经变了。 “莺莺传里,张生考取了功名,转身就娶了别的女子。他还把莺莺自荐枕席的事,当笑料说给同窗听,这人是个地地道道的负心汉。” “你知道便好。”他哑声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