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地方,怎么能这么冷,我刚刚出去撒泡尿,差点没被冻死。” 说完,朱远钊缩着脖子进来。 晏三合不废话,直截了当道:“明天天一亮,不管天气如何,我们都下山。” 朱远钊点点头。 “不言呢?” “来了,来了!” 李不言手里抱着一捧干柴冲进来。 晏三合:“从哪里找到的?” “就这石屋后面,堆了好多。” 李不言把干柴堆起来,就在门口生起了火,火焰烧起来,小裴爷拉着朱远钊围过去。 终于有命了! 朱远钊身上暖和了一些,突然开口,“晏姑娘,我娘……” “今天什么话都不说了。” 晏三合打断他,神色平静又坚定。 “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我要想一想,你也要静一静,看看后面是个什么章程,要不要先让丁一回京给你大哥送个信。” 不知道哪一句话触到了朱远钊心里,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捂住了脸,肩弯下的同时,泪从他指缝里流出来。 这一回连最心软的裴笑都没有上前劝。 是该哭的。 动阴宅拿走庚宋升的文昌星; 桃花井; 催命钉; 还有借运…… 这哪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太他娘的下作了。 还好丈夫,好父亲,我呸! 真真应了寺门前的那句话——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 庚宋升走进堂屋,掩上门,在火炉前盘腿坐下。 朱未希抬头看他。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把馍切成一片一片,放在锅盖上。 冰冻的馍要先软一软,烤起来才会好吃。 “木铲给我。” 朱未希递过去。 他接过来,打开锅盖搅了搅,觉得有些干了,又往里面添了些水,再把锅盖盖上。 朱未希心头一阵阵刺痛。 记忆里,他那双手握过笔,翻过书,折过树叶,摘过花……唯独没有做过这些粗活。 半晌,她低声问:“庚宋升,你恨我吗?” 他不答反问:“朱未希,你恨我吗?” 她愣了一愣,“恨过。” 他笑:“我也恨过。” 她:“我恨你不走正道,一夜风流。” 他:“我恨你太傻,宁肯相信别人,也不信我。” 说完,两人都静了。 恨,是因为用过情。 情用得太用力,求而不得,就变成了恨。 “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 庚宋升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声音如从前一样含着笑。 “最东走到过东海,往南到过琼台,往西我爬过拉齐山,往北我去过漠河。” 那些是朱未希穷其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地方。 是夜里的梦。 “我在东海边上住了三个月。” 他慢慢陷入回忆。 “大海一望无际,海水很蓝,有时候会风平浪静,有时候会掀起狂风巨浪。海鸥在海面上飞,阳光好的时候,它们会飞得很高。 我常常坐在崖石上发呆,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干坐着。 阳光好的时候,我就躺在沙石上,能躺一整天,有时候醒着,有时候睡着,睡着了会做梦,梦里……” “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