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些日子,这念头变了,他想亲亲她的脸; 又过些日子,念头又不一样,他想抱抱她。 她很轻的,那天他抱起她的时候,一点劲都没有费,就跟抱片羽毛一样。 人心里一有事,脸上瞒得住,琴音瞒不住。 刘桢问:“你有什么心事?” 他脸红得跟蒸熟的螃蟹。 刘桢见他不说话,说:“你琴音里有了缠绵,怕是心里有了人。” 他点点头。 刘桢说:“既然有了人,就老实和你家公子说,早些娶回去过日子。”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和我家公子说了,他答应,你会答应吗?” 刘桢愣住了,良久后,让他滚。 他滚出去了,一会又滚回来,手里还捏着个荷包。 这些年他做小厮,月银都存起来了,存了十几两银子呢,都在荷包里。 他说:“这是我现在全部的身家,等我家公子中了举人后,每个月的月银还会多一些。” 他说:“我跟了公子好些年,他是一定能中举人的,将来还会做大官,你先跟着我吃几年苦,后头就能享福了。” 他说:“你腿坏了,但身子没坏,咱们还能再生养的,你负责生,我负责养,不让你费一点事儿。” 他又说:“公子待我好的,我去求他,他一定同意。” 他最后说:“刘桢,我会把你当人的。” 刘桢眼睛赤红的看着他,看了很久,轻轻笑了,又让他滚! …… 不知道别的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身上是不是都有一股子执拗劲,反正谢小花有。 除了执拗,他还有一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他学琴五年,缠了她四年,得到的永远是一个:滚! 直到公子春闱进考场的第一日,她把他叫去,要他晚上悄悄到她房间来。 他心跳如擂。 夜里去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床头,让他不要惊动丫鬟,把她抱到后院。 到了后院,拴上门拴,进到屋里,放在床上。 她伸手戳戳他的腰,问:“你渴不渴?” 他口干舌燥:“渴。” 她的唇贴过来…… 像清晨的露珠,像春天的细雨,像陈年的老酒。 谢小花不渴了,醉了。 公子考三天,他们在夜里缠绵了三天。 最后一天,天快亮的时候,他说:“等公子揭榜后,我就和他说。” 她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儿一样,温顺地点点头。 公子榜上有名,名次还十分的靠前,拜师,访友,同窗宴,忙得不可开交。 他脱不开身,到哪都得跟着,也找不到时间开口。 紧接着就是衣锦还乡。 仓促间他与刘桢匆匆道别,再三叮嘱她,一定要等他回来。 回乡的路上,他和公子说了实话。 公子沉默了一路,让他自己再想想明白,说她年纪比他大这么多,还说桑家人不会放过她的。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他和刘桢之间还有一个桑家。 回乡半年,公子得了京中的差事,回京做官。 路上他对公子说自己想明白了——只要她愿意嫁,他就愿意娶,桑家应该拦不住。 公子又沉默了一路,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回到京中,他安顿好公子,第一时间去了旧时的宅子。 来开门的,是刘桢身边年长的那个丫鬟。 他问刘桢呢? 那丫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把他领到了刘桢原来住的厢房。 厢房里,没有刘桢,只有一块冷冰冰的牌位,还有一张旧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