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处境,这世上再没有比他们三人更清楚的,不防一万,也要防一防万一。 他点点头:“好!” 想着跟了陆大人以后,见面就更难。 于是仨人约定,每年殿下生辰,都要想办法见上一面,喝一顿酒,聊一聊天,或者打上一架。 他是在一个下雨的清晨,离开太子府的。 走过两条街后,在拐弯处看到了打着伞的萧泽;再往前走几十丈,又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张天行。 他们以这种方式,来送别他们的好兄弟。 “跟了陆大人后,他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嘴上不说,心里骂难听。刚到陆大人身边,我和他都不适应,相看两相厌。” 他从前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二十几年了,突然一下子和正常人一样起床、睡觉,浑身上下难受。 再加上陆大人的话比他还少,两人常常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句话没有。 半年的磨合后,两人的相处才慢慢融洽起来。 每年殿下生辰,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回京赴约。 约在萧泽在京城置的小院子里,从外头买几个好菜,把藏了一年的好酒拿出来,仨人边喝边聊。 先聊殿下的事,再聊朝廷的事,最后聊聊各自的事。 话说得差不多,就比划比划拳脚,哪个身手退步了,另两个就一起骂他。 不敢大醉,只能微醺。 即使这样,这一日都是陆大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 天微微亮,三人一抱拳,各自回归原位,期待来年再见。 晏三合:“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永和八年。” 陆大闭了闭眼睛:“是!” 永和八年七月。 陆大人离京去往南边的泉州,查水灾一事。 七月十三日一起床,他左眼皮就开始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暗卫的直觉一般都很好,尤其是对危险,他隐隐察觉京城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而且不是小事。 奇怪的是,陆大人那几天也有些魂不守舍,夜里睡觉总惊醒。 主仆二人一商议,决定事情办完了,早些回到京城。 哪知还没动身回京,就得知太子起兵造反,兵败自尽的消息。 他惊得心都裂开了。 太子起兵,不管明卫暗卫都会上阵,邸报上说太子一党尽数歼灭,那也就意味着,萧泽和天行都不在了。 那天,他对陆时大发雷霆。 他要立刻回京,陆时非要等手上的事情完了再走。 他生平第一次吼得声嘶力竭,“我主子没了,兄弟没了,成了孤魂野鬼。” “你现在回去做什么呢?替他们收尸吗?还有尸身吗? 你主子是会起兵造反的人吗?他为什么造反?谁逼得他要造反?这里头有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陆时眉心皱出一条深深的细纹。 “陆大,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别忘了,他也是我主子。” 他听完愣了半晌,往地上一蹲,手捂着脸无声落泪。 陆时在他面前蹲下,手搭上他的肩:“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的兄弟,这会人都死了,说说吧。” 他用整整半夜的时间,说了他们仨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 陆时听完,用另外半夜的时间,说起了他在唐家的点滴,说起了褚言停,还说这小子只怕也去了。 这一夜,主仆二人彻底交心。 “再回京城已是十月底,天很冷了,我没往太子府去,故人都不在,还有什么好看的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