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赫先生让人送了婚礼的请柬样式来。” 过了许久,雨势已经收小,佣人也做完了按摩。伊丽莎白端着银盘,走到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关虹身边,轻声道。 关虹却缓缓抬头,鬓边垂下更多缕散发,像是被风雨吹打的狼狈花儿。 “他还是要我们的儿子去做鉴定。”关虹开声,声音带着颤。 “我跟他说了,说我不想赫凯去做鉴定,我不想再被媒体扒个精光了,被全城人笑了......” “可他还是不听我的。” 关虹泪眼婆娑地看着老人,“赫凯是他的儿子,他不信我吗......” 伊丽莎白心疼地蹲下和她说:“夫人,赫先生一定相信你的,做鉴定也一定有苦衷,您就体谅体谅赫先生吧。” 那月牙白的丝绸睡衣洇出一朵接一朵的泪花。 “我已经体谅他十八年了。” “这一定是最后一次,夫人。” “赫凯回国的时候……他也说……最后一次。” 伊丽莎白看着泪如雨下的关虹,自己也鼻子酸酸的。论年纪,关虹算是她的女儿辈。伊丽莎白拿出手帕,替关虹擦去眼泪,“可这次不一样啊夫人。只要赫先生打赢遗产案,赫家就不会有人再欺负您了,也没有人再会说您以色事人。” 伊丽莎白说得很动听,关虹却觉得很难再相信,摇着头。 “那他为什么不见我,以前是在国外难见面,现在两个人都在港城,为什么还是像分隔两地啊”,话题的打开像是把伤口撕开,关虹眼泪像奔涌的溪流,带着灵魂最深切的悲伤,“他还让刘懿来找我,他知道我不喜欢刘懿的。” “他知道我所有不开心的事情,但他还是不管我”,关虹抱膝蜷缩在木椅上,像迷路找不到家的小孩,悲切地哭着。 伊丽莎白深深叹了口气,老道如她也想不明白赫寰鸣怎么会直接让刘懿来找关虹,于是伊丽莎白避重就轻,“听说今天胜爷来赫仕了,胜爷久不出山,赫先生心孝,今天一定会陪着老人,许是明天就回来了。而且赫先生请胜爷出来,一定是为了您和小凯,赫先生还是时时挂念您的。” 关虹却感觉曾经紧紧交织在一起的灵魂正在被人一点一点撕下,仿佛呼吸都带着痛,关虹逼着自己认清事实: “......他不爱我了。” 不像从前那么爱她了。 伊丽莎白有种预感,事情正在往不可控的方向奔去,连忙道:“怎么会呢,夫人您这一定是婚前焦虑。” 说着,伊丽莎白又将银盘端到关虹面前,“夫人您看,赫先生要是不爱您,怎么会那么早就让人准备婚礼的邀请函让您挑。” “夫人,您看一看”,伊丽莎白见关虹没有反应,拍了拍她。 关虹啜泣着,从枕着的双膝抬头,脸上泪痕满布。银盘上几份高雅复古的婚礼邀请函,设计各异,面上却无一例外醒目烫金的字样: “赫寰鳴?赫關虹” 冠上夫姓,高嫁豪门。 她曾经无比希望能冠上他的姓氏。 今天得偿所愿,为什么却那么难过。 因为太迟了。 这个婚礼太迟了。 她等得太辛苦,太久。 久得生出了委屈,又在委屈里生出了遗憾与悔恨,一点一点蚕食她的信仰。 赫寰鸣曾是她奋不顾身的信仰,是她孤身一人来到港城后最亲密的依靠,所以无论别人怎么打击她,贬低她,羞辱她,只要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她就能复原,像热烈的不死鸟。 但是真的太久太辛苦,而窗外的风雨又太大,所以蓬勃的花儿败落,炽热的爱意被浇灭。 春日里展翅的不死鸟,失去了愈合的能力,终于陨落在爱人无情的目光里。 玻璃窗上,潸潸雨落下,再好看的烫金字样也挽留不了局面。 “伊丽莎白。” “是,夫人。” “帮我订飞伦敦的机票吧。” “……是,夫人。” 【作者有话说】 莫怕莫怕,画风突变不是看错小说,只是校草爸比妈咪的限定返场。 小说里几乎每个配角我都设计了感情线。 设计赫凯的爸爸妈妈时想到了火葬场。以前看过一个说法,说童话只写到男女主在一起,却没有往后写鸡飞狗跳的婚后生活,我一直都记得这个评论,所以就有了赫寰鸣关虹这一对湮灭在爱意里的火葬场。因为阻挠太多,爱得太累,或许曾经有过高光时刻,但经年累月,美梦被打碎,最热烈的爱换回的是最深刻教训。 这种火葬场不是轰然爆发,不具备让人爆发泪意的能量,更多是看着它腐烂,让人惋惜。 其实每次写赫凯的父母我都有点忐忑哈哈哈,毕竟画风差太多,可能大家会不喜欢,而且似乎也没有必要专门去写。最后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