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知识渊博,思虑周到,但可惜穿书之前忙于学业,单身二十多年没谈过什么恋爱,对情情爱爱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敏锐——就连看书,也是作者写“女主跟男主相爱了”,她就点点头,默认两个人相爱了。 至于怎么爱上的,嗨,这种事难道不是水到渠成的吗?她看不懂一定是她的问题。 薛玉霄道:“好人……这样说也算是吧,但李清愁对我的成见好像很深……” 说到这里,王珩忍不住想到她强娶裴饮雪的事,但这并不是他一个还未婚配的年轻郎君该问的事,于是再三忍耐,缄口不提,只是问她:“我还能去见你吗?” 薛玉霄无奈一叹:“就算我说不要扮作女装出来,你就会听我的吗?要是被人发现,你们家世代清誉……” 王珩注视着她:“发乎情,止乎礼,有何惧哉。” 薛玉霄摇头道:“世道艰难,流言如沸……” 她说着说着,知道以王珩的性子,自己这么温和劝说他肯定是不会听的,于是道:“那下次总要多带几个人吧?你孤身一人,走到哪里都不安全。” 王珩看着她点点头。这双眼睛跟裴饮雪的清寒全然不同,犹如一捧从高山之上蜿蜒而下的溪水,潺潺见底。他的眉色有些淡,整个人就像一幅被浸透了的、笔墨模糊的山水画。 薛玉霄忽然想到他唇上的红痣。 王郎只有露出真容时,他的苍白与艳丽才会相得益彰,不愧他冠盖陪都的名声。 马车停在放鹿园的一个侧门。薛玉霄亲自下车送他,撑起一把竹骨伞。 细雨纷纷,密密的雨滴声落在伞面上。薛玉霄送他走到放鹿园的高墙斗拱下:“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王珩迟迟没有回声,他静立在薛玉霄的身侧,忽然问道:“如果当初我母亲没有——” 他的手覆盖住了薛玉霄的手背,握住了伞柄。他的手太过温热……热得几乎发烫,薛玉霄甚至以为他因为吹风淋雨有点发热,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而是马上反握了一下他的手确定温度,蹙眉道:“回去煎一帖驱寒药,别冻着了……你说什么?” 王珩却没有再说,只是凝望着她,好半晌才道:“……没有。我没问什么,玉霄姐姐,雨越来越大了,我回家了。” 薛玉霄点头。 他拢了一下披风,走进无雨的屋檐下。 五步、十步……王珩闭上眼,站在原地忍耐了片刻,终于还是回过头去,见到烟雨当中远去的马车背影。 …… 薛玉霄回家的路上,都在思考要怎么跟裴饮雪交代——承诺给他的对弈棋友、官配女主,居然不愿意来。 这女主……怎么会不愿意来见男主呢? 这本书她虽然没有看完,但官配肯定是没弄错的。是不是现在的时机还不够成熟? 这倒有可能。女主才进入京兆,她还没扬名,没展示出自己的惊才绝艳,更没看到伤痕累累被当众戏弄侮辱的男主…… 等一下。 伤痕累累…… 被当众侮辱…… 薛玉霄脚步一顿,站在门外愣了半天。她推开门,见到在窗下画图的裴饮雪。 裴郎一身淡色素衣,宽袖薄衫,眉目清寒,脊背挺直如松柏,衣袖缠绵地落在案上。书案的角落放着一卷桃花图,画上纷扬的落花追逐着他的袖摆。 薛玉霄盯着他看了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哎呀,这么漂亮。伤都被我治好了……” 裴饮雪听见她的脚步声,没有抬头:“你过来看。” 薛玉霄脱去微潮的外衣,坐到竹席上。她从裴饮雪的正对面凑过去,看到他在画酒精蒸馏的图示。 ……什么?他居然能画出来吗? 薛玉霄睁大眼睛,看着这笔直的线条,这清晰的图案,一点儿都没有文人墨客的卖弄和修饰,这根本就是一个很精确、很间接、能放在初中化学课本上的一个图示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