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一声哽咽,抬手狠抹了把眼角。 “我家郎君病了。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叶扶琉听魏大掐头去尾地说了几句。 听魏大的口气说,他家郎君向来不是讲究吃穿的人。 君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魏郎君曾走遍了半个大雍朝,缺衣少食的辛苦也吃得,荒野里摸爬滚打的辛苦也吃得。曾在雷电暴雨的山地搭起简易棚子,衣衫泥泞湿透,锅里煮的只有寡淡野菜,依旧安之若素。 叶扶琉听精神了。 她自己不敢说走遍了半个大雍朝地界,走遍了江南两浙地界是有的。 “魏郎君这般的行走经历,名山大川走遍了吧。又怎么会连续几个月闭门不出。不会闷着么?” 她惊奇地问。 魏大神色黯然。 “谁知道呢。郎君现在就是这样,完全不见生人,更不许家里雇请生人。饿了,病了,不舒服了,从不会主动吩咐什么。送到面前的吃食,合口味的便吃两口,不合口味的就放筷子不吃。哪里不合口味了,问也不说。整个月不出门,只在早上见着阳光的日子,才会上东边木楼晒晒太阳。哪天不出太阳,就整天地坐在屋里,早上什么姿势坐着,晚上去还是那个姿势……” 叶扶琉听得倒吸口气,又感觉身侧阴风阵阵了。 她拢着鸡皮疙瘩浮起一层的手臂,真心实意感叹了句,“听起来病得真不轻!不像是身体出毛病了,更像是脑壳……” 素秋在背后猛扯衣袖,叶扶琉好不容易把后半截给吞下去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打探到现在,隔壁魏郎君得了重病这件事,她已经有七分信了。还有三分的不确定,她需要再亲眼看一眼。 叶扶琉起身告辞。 魏大果然把她送出偏厅。 跨出门槛时,叶扶琉脚步一顿,“刚才送来的碗——” “啊!还在郎君屋里。我这就去拿给叶小娘子。” 魏大即刻转身,匆匆沿着长廊往后院门走几步,背后又响起轻巧的脚步声。 魏大一回头,叶扶琉果然又不紧不慢跟在后头了。 “我年轻见识浅。”叶扶琉谦虚地提议,“但整天坐在屋里不见生人,不说话,听起来倒像是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坐监牢似的。坐监坐久了,人失了精神活气,听起来不像是好事。” “贵家不介意的话,我过去把碗拿了,顺道在屋门口和魏郎君打个招呼就走?魏郎君愿意寒暄几句是最好的,不愿寒暄的话,也算是身边出了点新鲜事,不至于活成一潭死水。” 轻描淡写几句话,正正戳中魏大心里最深的忧虑。 他咬牙应下,“叶小娘子是住得近的邻居,当面打个招呼应是无碍的。” 叶扶琉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糯米小白牙,“走。” —— 魏郎君歇在书房。沿着廊子走过去不算远。 叶扶琉落后半步,魏大先过去敲门。 那么魁梧一个汉子,敲门动作小心翼翼,怕极了惊扰里面的模样,先轻敲两声,顿了顿,再敲一声。 “郎君,仆过来拿碗。刚才盛汤饼的白瓷碗留在屋里了,是隔壁叶小娘子家送来的。” 魏大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 屋里现出半明半暗的轮廓。东边的雕花直棂窗开了半扇,窗外种了细竹,竹叶影影绰绰,有人坐在窗边的阴影里。 叶扶琉站在门边踮起脚,视线越过魏大的肩头,乌溜溜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往里瞅。 屋里的人侧身坐着,视线盯着地,那是个低头沉思的姿态。听到门板声响,肩头微动,身子侧过来。 叶扶琉这两天从院墙下抬头往上看,见木楼上的魏郎君长了一副手长脚长的高挑个头,本以为魏家主仆两个都是北方常见的魁梧汉子。 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