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前厅用早膳。 使臣名叫赵信,看起来很是年轻,仔细一问确实如此,说是去年才刚刚及冠。 他长得一表人才,谈吐得体,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越国话。 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官,听他自我介绍才知道,他竟然是晋国的光禄寺卿,年纪轻轻就官居要职,位列九卿,可见他有多得帝心。 再想想晋明帝竟然派了这样一个受他宠信的臣子过来接江容,就更说明他对江容的看重了。 ——男人果然都过不了美色这一关。 越皇大喜,先把晋明帝和赵信都夸了一遍,最后又说: “朕的天香公主,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从小被朕娇养着长大,从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越皇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好像他真的很疼爱江容一般。 他停顿片刻,轻叹了口气:“以往朕看来看去,都找不到配得上她的。如今想想,只有晋皇那样英明神武的君主,才是天香最好的归宿。”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落座。越皇和余皇后坐在上首,赵信坐在左侧首位上。 余皇后还给赵信身后的两个随侍安排了位置,他们的桌案就在赵信之后。 越皇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口中“英明神武的晋皇”,此刻就在他面前。 不只是越皇,就说晋国的朝中大臣,估计都没几个知道这事的。 李晨瀚行事无所顾忌惯了,又因为他的雷霆手段和残暴习性,朝中敢反驳他的人被他杀得七七八八,只留下那些话少的干实事的臣子,和他一手培植出来的几个股肱大臣。 此番他就算是想大张旗鼓亲临越国,应该也不会有人阻止。 但他却隐姓埋名偷偷跟了来。 还易了容。 他手握着酒杯却不饮,静静地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面无表情地听着越皇恭维的话。 听到越皇说江容自幼受宠时,他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稍纵即逝。听到那句“最好的归宿”时,他却垂了眼睑,看着杯中人的眼睛,面上不见任何表情。 他现在顶着的这张脸十分平凡,远不及他本来样貌的十分之一。如此平凡的脸,却长了一双似浩瀚星海般深邃的眼眸,那高挺的鼻子也显得和这张脸格格不入。 余皇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却没有多想。 如今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仔细看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但若认真看去,就会发现有一种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说张扬不张扬,反而很内敛。说内敛,又让人无法忽视。 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甚至隐隐超过了主位上的越皇。只可惜赵信做介绍的时候只介绍了他自己,并没有介绍他身后的那两个随侍,余皇后只得自己猜测他的身份。 ——这么有气度,此人会不会是晋国的某个皇亲国戚? 毕竟皇家也不一定都是美人的。 就比如他们越国的后宫里出了个江彩,晋国会有一个这样长相平凡的王爷也属正常。 可是据她所知,晋明帝登基前把他那些兄弟杀了一大半,只留下几个没有参与过皇位争夺的藩王,老的老,弱的弱,如今都被圈在上京。 这个王爷能走出上京,说明他在晋明帝面前还算得脸……也不对。 好不容易出使一次,正一品王爷被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压了一头,说明这人在晋明帝心里的地位不怎么高。 余皇后收回目光,认真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 晋明帝此番派这个平凡的王爷出来,可能是想展现出他容人的气度。但他又不是真的器重平凡王爷,才会让赵信压平凡王爷一头。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余皇后自小被娇养在闺中,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宅斗。后来入了宫,没人能和她争宠,越皇把她护得很好,真正意义上的宫斗也与她无关。 她对江容江彩她们坏,是明面上的坏,她叫人故意把江彩和江德杉养废,越皇也是知道的。 从来都不需要想那些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是以余皇后在深宫里生活了十余年,脑子却和她没出阁那会儿一样简单。 当初江容分析到余皇后性格的时候,曾给过她一句中肯的评价—— 这人在真正的宫斗剧里可能活不过两集。 说两集可能还是抬举她,说不定连第一集 都活不过。 不曾直面过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她“理智分析”出来的结果也很好笑,和实际情况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她觉得自己假设的很有道理。如此想着,她还在心底惋惜地叹了口气。 不为别的,她只是感到可惜。可惜了那双好看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长在这样一张平凡的脸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她想得入神,有一小段时间没有动筷子。越皇见此,稍稍凑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