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蹭过她的脖子,发现上面全是冷汗。 它知道她手上从不沾血,却愿意为了救自己枪杀人类,看似柔弱,也有几分勇气。 黑狼抬起前爪,将她安稳地护在了怀里。 沉佳仪也好似终于找到情绪的宣泄口,泪意格外汹涌,哭得毫无形象。 “呜哇我杀人了!好可怕,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他们先……” 后面的变成了字句断联的哭泣,眼泪汇成小溪,蹭在它胸前的那撮十字白毛上。 血污都没能把那撮白十字污染半分,如今却被她的泪水蹭的湿湿嗒嗒。 灰狼是很瞧不起沉佳仪的,这个人族不仅宰兔子都要狼王帮忙,如今打个架还要哭哭啼啼,真好给他们狼族丢脸。 也不知狼王究竟看上了她哪里。 回去的路,是黑狼驮着她走的,两米多长的大黑狼,它站直了身子,她的脚尖便够不到地面。 沉佳仪收走了地上残余的枪支,这种火绳枪还太初级,引火太慢,改良成扳机引火的结构会好很多。 不过她更担心一点。 与世隔绝的种群有自己的细菌部落,航海探索与殖民地的掠夺时常伴随土着的瘟疫。 当年麦哲伦航海到达美洲,虽然不曾深入内地,只在沿海与酋长做交涉,但下一波殖民者探索到美洲内部时,只看到空空如也的城市,人传人,病毒早从沿海扩散到了内陆,死伤不得记载。 而沉佳仪身上携带的是几百年后的病菌,简直就相当于一个超级病原体。 闷闷不乐地缩在壁炉前,沉佳仪垂着眼帘,顾自难过着。 黑狼凑到她跟前,嘴里叼了根叫叫草。 之前沉佳仪经常吹这种叫叫草逗它玩,绿色的卷曲状叶子,有点像玩具舌头,吹一口气,就能抻得老长。 她以为黑狼又想听她吹叫叫草,可她现在没心情,刚想拒绝,便见它阖上嘴巴,两侧尖长的獠牙也跟着乖顺,fufu地吹响了,绿色的草舌头叭得一下戳到她鼻尖,漂亮的猫瞳一瞬间睁大了。 黑狼瞧见她终于有所反应,于是又闭气连连吹响好几下,绿色的长舌头缩了又抻直,模样怪滑稽。 逗得沉佳仪眼圈一红,终于笑出来时,又忍不住吧嗒掉眼泪。 小狼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是想让她开心。 小狼的爱总是很单纯。 黑狼见她总算笑了,才稍稍松口气,它想着赶紧再捉一条鲛人,赶快变成人形,这样也好说几句宽慰的话,就算只是陪她闲谈几句也好。 沉佳仪问黑狼:“狼狼,你杀了多少人?” 黑狼原本以为她问这话,是要兴师问罪的,毕竟它杀得都是她同族,故而闭着狼嘴没有应答。 想起她今日只身犯险,黑狼还有点生气,扑过去咬住了她的脖子,阴森尖牙剐蹭过凝脂细滑的肌肤。 沉佳仪被咬得有点痛,但也没推开,只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耳朵,“我没有怪你,只是,你要是杀了很多人,死尸腐烂,可能会滋生瘟疫,我们得把尸体处理一下。” 黑狼闻言,这才悻悻松开她脖子。 沉佳仪知晓黑狼识数,这放在大猩猩届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沉佳仪开始数数,告知黑狼,如果数目到了,就点点狼头。 “10?” “20?” “30?” 沉佳仪见它没应,又接着继续数,数过一百的时候,她都觉得是黑狼不识数,心下有种放弃询问的念头,但还是坚持数到了180. 黑狼点了点头。 沉佳仪:“……” 她有点难以置信,扬了扬调子,“你们杀了一百八十个人??” 黑狼又点了点狼头。 噢噢,她说它昨晚一整晚都不在是干嘛去了,原来是去杀人了。 “那我要处理到什么时候?”沉佳仪好崩溃,尸体要填埋或者火化,尤其不能临近水源,否则她就得喝尸水了。 黑狼走到她的虎皮秋千那,抬了抬狼爪,黑狼窜到外头,一盏茶的功夫,又叼回来一只鹰隼,活的,鸟喙上还沾着血。 叼给沉佳仪看完,就松开獠牙,任鹰隼扑腾着翅膀仓皇逃走。 沉佳仪以为鸟喙上的是黑狼的血,吓得她赶紧拉着黑狼检查了一通,见它身上没伤,才复又放心了下来,凝眸看它时一怔,才发现黑狼好像在告诉她,丛林里的食肉动物会解决掉尸体。 就比如灰狼们最近不愁伙食。 沉佳仪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觉得自己像块月饼,黑狼就是那个会吃月饼的。 好难过,怎么会这样? 罪过罪过,阿门,阿弥陀佛,私密马赛……她真不是故意杀人的,她也不想让那么多人死掉的,可是,可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