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行安道:“劳大监费心。” 葛知忠精神一振,更是高看郁行安一分。 那些达官贵人只会拿鼻孔看他,哪怕他是圣人最看重的宦者,那些人背地里也不过一句“阉奴罢了。” 可他岂是天生的阉奴?大裕的一切皇家所用,皆从各州征收,包括宦者。他也是被捉来阉了,一路送到阆都来的。 只有郁行安,哪怕对待他们这些人,仍是谦和的。 他便多走一段路,将郁行安送到宫门,却看见郁行安的从人们马车边,按住了几个人。 “这是怎么了?”葛知忠上前一看,“哎,怎么是杜大夫?” 乌辰道:“郎君!杜大夫从宫中出来,一言不合,竟取出佩剑想刺郎君的马!奴上前去拦,杜大夫竟还想将奴刺死!奴不得已……” 杜大夫“呸”了一声,冷笑道:“你一个奴仆,莫告状了!我乃长公主的独子,郁行安,你还不让人将我放下?” 杜大夫是长公主的独子。穆宗去世后,长公主入了宫廷,竟突发疾病,暴毙身亡,圣人悲切万分,十分善待杜大夫,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郁行安望着杜大夫,蓦然低笑一声。 葛知忠很少看见郁行安这样笑,分明是笑着的,却不复以往的温润如玉。 他道:“劳烦大监将此事禀给圣人。” 葛知忠本就不想掺和此事,连忙趁机离开。不久之后,他满目震惊地回来,说道:“圣人口谕,将杜大夫收至大理寺关押。” 这是要审了,起码得被夺个官职。 杜大夫难以置信地被押解下去。郁行安抬起眼眸,平静地看着杜大夫被送走。 眼睫都没颤一下。 葛知忠奉承道:“郁翰林乃是国之栋梁,圣人器重啊。” 郁行安淡淡应一声,上了马车,命随从离开。 马匹却因被划破了皮,出了血,受了惊,在原地僵持。 郁行安下马车,指节曲起,摸了摸这两匹马。 乌辰道:“郎君,这可如何是好?府邸那么远,奴去租一辆马车可好?” “不必了。”郁行安道,“我慢慢走回去便是,你好生照顾这两匹马。” 乌辰应是,带人安抚马匹,郁行安带着剩下的几个从人,慢慢走在阆都的街道上。 仍旧有许多小娘子驻足看他,偶尔有花朵被扔到他面前的地上。他从这些鲜花上迈过,视线落在远方。 阆都永远喧嚣美丽,道路宽阔,车马无数,日光镀在这些人事上,如同一卷传世之画。 郁行安想到了圣人身上的丹香,扔进丹炉里的无数财帛心力。而蜜州遭遇地动的百姓,轻伤被拖成重伤,最后还可能爆发瘟疫,朝堂却已无几人关心。 阆东佃农痛哭流涕地对他说,自己身无长物,只能日夜为世家耕种,却仍一无所得。杜大夫说这些人本就是贱民,被日夜督促,才肯挥两下锄头。 “小娘子,那似乎是郁翰林呢。他怎么一个人走在街上?”侍女道。 苏绾绾正在翡翠阁中挑发饰。郁四娘总是和她谈学问,于是她送了郁四娘几卷书,郁四娘吞吞吐吐地对她说,自己其实更爱华服首饰。 这回,她感念郁四娘送的防晒霜膏,才在此处挑挑拣拣。听见侍女的话,她走到窗前,低头一望,果然看见郁行安走在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