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赢了。 他收拢五指,重复昨晚胜利时的居高临下,勾唇道:“承让。” 墨绿的桌面上,二十二个球摆放得一丝不苟。 邵应廷走到母球前,没有过多的犹豫,俯身压背,棕色的球杆放在在虎口与竖起的拇指之间,量度了两下,右手下定决心用力一撞,白球化为彗星划出道虚影撞向红球堆。 清脆的碰撞声零星,泛着白炽灯光的红球炸开四散逃窜,邵应廷直起身,喃喃自语。 “顶袋。” 在三角形右下角的红球毫不犹豫地投进右顶袋陷阱的同时,白球停住,叫准被静谧的黑球。 邵应廷没有停顿,走到中袋的位置,利落一击,黑球直奔左顶袋而去。 所谓147,就是一杆清台的最高分,需要精准到不失一个准头,不给对手任何一个击球的机会。 每清一个红球,然后再打黑球,如此类推,最后将所有红球击进洞后,再依次清掉台面彩球,最后再把黑球打进洞。 一次偏差都不允许存在的竞技场,对心理素质和球技要求极高,就算是世界顶尖的斯诺克选手也不能每次比赛都能做到。 但谢观澜试过。 他的镇静深不见底,在战场一样的商场,哪怕将他逼到悬崖绝壁,他照样气定神闲,不止一次绝地反击。 而邵应廷呢? 薛灵其实从未深入了解过他,只是在其他人的口中得到只言片语,然后构造出一个她想象中的邵应廷。 他是个极具体育天赋的人,体育老师对他的评价褒贬皆有——快准狠,但过于激进,攻击性极强。 老师更喜欢稳中求胜,但邵应廷习惯背水一战。 从前是,现在也是。 红球一个个准确入袋,黑球一次又一次被摆回原位,再迅速被击进左右顶袋。 加一、加七,加一、加七…… 速度快,得分快,邵应廷几乎没有需要考虑打哪个角度的时间,痛快下手,淡定瞄准,行云流水。 “靠!我才刚走开一阵子,都打到五十六分了?” 大正把小吃拼盘放到薛灵手边的小桌上,后面跟着的工作人员上了三样饮料,一杯热可可,一杯气泡利宾纳,还有一瓶啤酒。 邵应廷打的每一个球似乎都打在薛灵心上,她分不出心思去回答大正的问题,只担忧地看着邵应廷苍劲的手,然后盲拿起离自己最近的利宾纳,扶着吸管喝了一口。 大正看出了她的不安,“老大还没球桌高的时候就跟着邵叔打桌球,那些大人都说他天资聪颖,是个好苗子,你就安心跟我一起吃东西吧。” 终于有句话说进薛灵心里,她回头看大正:“真的吗?他有输过吗?” “暂时没见过,也许赢他的还没出生。”大正仿佛在说自己,洋洋得意,将鸡米花抛高,用嘴去接,“话说他们拿啥做赌注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大打得这么猛。” 薛灵心中一跳,回答不了这个答案。 邵应廷说来就来,根本没谈条件。 输赢的,大概是男人的颜面? “不知道。”看着邵应廷再一次把黑球击进右顶袋,薛灵轻松笑笑,“大概是今晚能不能和我一起吃菲力?” 碰撞声再一次响起,邵应廷却猛地起身,从容的眼睛闪过懊悔的惊愕。 球台上,原本要落入右中袋的红球像盲头苍蝇一般失控撞在库边上,无辜停在洞口旁一动不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