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症吧,言早苦中作乐。 病急乱投医,言早视线划过电脑旁贴着的一串数字,那是房姐给她介绍的咨询师电话。那次之后已经几个月,她没去过也没联系,现在她觉得有必要打个电话问问。 手机输入号码,传来的却不是呼叫等待,而是一阵清脆甜美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言早确认了一遍,没有输错。 电话接通通讯公司客服,客服人员确认这是空号,还为她查询了号码归属地。 h镇。 一瞬间,她如坠冰窟。 言早开始拼命回忆,他是谁,他长什么样子? 她只记得,他有一双……像梦里的人的眼睛。 整个下午,言早都魂不守舍般,把打印的文件打错了两次,又撒了一壶咖啡,直到房姐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好好坐下,反正他们部门的工作也做了个七七八八。 下班打卡时,她还有些恍惚,这份恍惚维持至她打车回家后。 似乎已经很多年了,她变得不怎么爱开灯,倒也不是为了省下些许电费,而是在黑暗中,她反而觉得更温暖和安全。 几年下来,在夜色中视物也变得没有那么难。 料理台旁一灯如豆。 言早想着今天下午的那束花,她没把它带回来。在言早的默许下,房姐找来了一个花瓶,把它养在了窗台上。 一股甜中带苦的幽香时刻萦绕在办公室中,即使她刻意不往窗台的方向看,也无法忽略。 下班时,她无意瞥向那里,却觉得下午还生机盎然的花束,现在已然有了枯败的影子。 嗅嗅,花中精怪似乎幻化成了味道,跟着她回到了家。 脑子里闪现出几次碰壁的瞬间,又连带着弹出h高的新闻,那具累年的白骨,那个打不通的、充满了诅咒般的电话…… 厨刀歪了一下,把她的食指切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 言早下意识攥紧伤口,跑向楼上卧室寻找医药箱。 拖鞋拍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身后却仿佛有脚步跟随,往常令人安慰的黑暗中也混沌一片,藏着妖魔的影子。 这时,一楼无人的厨房,诡异地传来了剁肉声。 菜刀拍在案板上,砰砰作响。 滴油下锅,炒香时发出“刺啦——”一声。 不一会儿,腥味儿变成了肉香。 那股香味是如此的妖异,好像可以透过鼻腔直冲脑子而来。 声、香、色。 可这味道不算陌生,那是奶奶端来的汤的味道。 言早在去h镇前没见过奶奶几面,她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她,她也是。 于是关心只能化作周末回家时做的饭、熬的汤。 可,奶奶呢? 为什么言早再也没有关于她的记忆,即使父母去世时,也只是她一个人面对了一切。 不对,不对! 纷乱中,她半跪在床头的柜子前,摸出医药箱。 松开左手,言早才发觉手心中并没有被血色濡湿,刚才被她屏蔽的感觉也回笼,丝毫没有痛意。 眼前光洁的手指让言早再次陷入浑噩:是不是什么时候,她又开始做了个梦? 四处无风,卧室的门却“啪”地一声关上。 言早不禁向后坐在地上,后背撞翻了一个篮子。 柜子旁边的洗衣篮中,有几件数月前就堆在这里的衣服,它们被言早刻意忽略,不愿回忆。如今洗衣篮倾覆,一件冲锋衣外套也跌出,从外套口袋中缓缓滑落一枚银亮的钥匙。 钥匙啊钥匙,没有生命的钥匙,却从她的梦境追出现实。 月光照在钥匙上,跃动着噩梦的光。 门外,她听见似曾相识的嘶吼声。 言早握起它。 ——蓝胡子留下钥匙,叮嘱他的妻子不要打开城堡深处的那扇门。 她违背了誓言。 看见房间中的尸山血海,干净的钥匙跌落进血泊中,血痕怎么洗也洗不掉。 怎么办? 言早站起身。 白色的勿忘我铺满了属于言早的天地,洁白的花瓣被放大无数倍后融入黑暗,甜中带苦,一如她的人生。 言早走向卧室的门。 他握着她的手,那双手是干的热的。他亲吻她的额头,那双唇却是冷的湿的。 可是一个冰冷的人,该如何温暖另一个冰冷的人? 言早把钥匙插进锁孔。 单薄的白骨和孤独的灵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