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说的如此自然,真挚,好像笃定了他的将来一定会有成就般。 周十六当时就感觉脸皮烧了起来,不好意思接受伯母的赞誉,他的脾性自己晓得,怕吃苦,爱享乐,不爱读书,行军打仗也没天赋,庸庸碌碌,没多大本事,他这样的人,将来也能像伯父一样当大将军吗?周十六想都不敢想。 他在伯母和晴雪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伯母相信鼓励的话一直被他记在了心里。 周十六弯腰盘腿坐在假山顶,可事实证明,他不就是一个废物吗?他连人都看不好,伯母信错人了,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好。 他摘下头盔,红缨如血,扔了下去。 没听到声响。 周十六朝下面看去,拓跋木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接住了他的头盔后,还将其放在了一旁雪地上。 周十六抬起头,不复之前的软弱之态,面部在雪色中显得尤为冷厉,拓跋木没什么反应,本来他就只是路过,他从假山下的石道走过,周十六坐在假山上,眼看相错交过时,周十六开口问道。 “晴雪她还好吗,”他一直没敢去看她。 拓跋木似在思考如何回答,最后道:“她会好的,找到王妃后,她就好了。” 周十六跳下假山,捡起头盔:“伯父刚才在书房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拿着堂哥的信回阆歌问堂哥为什么把陆家解禁了。” “伯父很生气。” 等他重新戴上头盔时,发现拓跋木已经回来了,就站在他的身前:“你想看堂哥的信?”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拓跋木反问了一个问题。 周十六平静回道:“因为我发现你这人其实很聪明,而我想知道伯父这次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他将皱巴巴的信递给拓跋木。 拓跋木接过来看了一遍:“主公是从别处知道陆家调动一事的?” 周十六皱眉,这是当然的了,堂哥没在信上提,就说明伯父有其他渠道知道浔江郡发生的事。 “少主他。”拓跋木谨慎斟酌道:“并未提前请示给主公。”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依照他对王爷性格的揣摩了解,正常打仗时期,少主见战事吃紧,调动一下也无可厚非,王爷若生气,主母在一旁温言说两句也就化解了,因为真的不可能让少主母族一辈子困在浔江郡。 而且打仗了,人离得远远的,又碍不着什么。 正常情况下,王爷不会计较。 “这很重要吗?战情瞬息万变,先用一下人,慎之堂哥在后一封信中说明情况不就好了。”周十六道:“陆家打仗的时候只会一心让幽州赢,他们不会背叛幽州,我觉得这才是慎之堂哥利用陆家人的原因,如果真能打下魏国公的太原老巢,江淮这边压力就会骤减,寻找伯母进程也会推进。” 拓跋木无法反驳,少主用陆家人有很大的可能是这个原因。 “以前伯父对我说过要以大局为重,现在他好像忘了这句话。”周十六道:“伯父下的杀降令你觉得对吗?” 拓跋木沉默一会,回道:“我只负责听命令。” 周十六冷笑:“你看,你也知道伯父的这个杀降令不对。” 周十六轻声道:“伯父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经过一些事会变得。”拓跋木握着刀柄,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少主在调动时,可能是忘记了主公现在是半龙之尊。” 君恩独/裁,更何况现在是天心难测的时候。 拓跋木走后,周十六立在原地,满脸泪水,可伯父不一样啊。 在他心中,伯父一直是提剑救世的大英雄。 而不是如今多疑,猜忌,残暴的半君。 第273章 (战争) 拓跋木到达主公书房时, 书房灯火通明,屋内都是人,空气中充满了战前的焦灼紧张。 廉家大郎安静的垂首站在书屋内右手, 现在他不仅是广陵的盐铁转运使,也是江淮地区的都孔目官, 掌广陵军府内的文书财纳, 身兼要职, 身后是三州投靠的本土江淮新贵, 新制的右押衙一人以及押衙若干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