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救人,我这不算什么。” 秦铭回头看了眼苏玉,扭头的同时用力捶了一把吕家群的胸膛,掀起一阵风疾步走向手术室。 那声闷响,似乎能把骨头都撞碎,多大仇怨一样。 苏玉心颤了颤,多看了两眼神色始终漠然的吕家群。 “秦铭,你救救他,我求你……” 走近了才发现宁雪的泪痕像一道道晶莹的沟壑盘曲到胸口,两颗哭红的眼睛肿像杏仁。 秦铭还没了解成博宇的具体情况,不敢妄自给她什么希望。他表情复杂看了眼叶一竹,轻拍了拍宁雪的手,戴上口罩快速离开。 门打开又合上,深夜长廊里的啜泣声久久于耳,像安详地狱里微不足道的祷告。 五分钟后,一个小护士有些怯生生走过来,低声对吕家群说:“秦医生让我们带您到治疗室处理伤口。” 吕家群望了眼自己的手臂,没说话,目光长远落及手术室方向。 叶一竹静静遥望着他,脸上如水般淡漠,深邃浮光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最终,他低下头,云淡风轻道了声谢:“麻烦你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孱弱的声音唤醒了叶一竹,她一时来不及反应,又听到宁雪说:“其实那天你和顾盛廷在我家楼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四周缄默,明晃晃的灯光闪过来,乱人心境。 “他是不想拖累你。” 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窝又被无声捅了一个口子,宁雪用手扶额,已经干涩的眼眶又涌出热流。 抬眼看向悬挂在高处的红色指示灯,脑海里一遍遍回想起那天晚上和他在夜色尽头的马路……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眼中的无奈和深情。 她不相信老天会这么残忍。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换来他的驻足停留,却让她连惩罚他、让他也体验一把爱而不得的机会都没有。 窗外的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薄薄落了一层,不到明早便会消融成水。 “在哪儿呢?” 叶一竹听到他有些焦急的声音愣了愣,拿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才惊觉天已经要亮了。 “在陪宁雪。” 她没有把另一个名字和盘托出,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其实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如今和李宇有关的事,她想尽量和他划分干净。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程家。 可简短的词句落到他耳朵里,像一根刺。 “早点回来,李宇回国了,现在外面太不安全。” 车后座,顾盛廷目光阴沉紧紧盯着“第一人民医院”几个大字。 叶一竹突然想起在浴室,他那几句不堪一折、悔恨交织的自白。 “吕家群回来了,今晚是他救了成博宇,他现在人也在医院。” 顾盛廷轻吁了口气,隔着电话,她似乎能想象到他无奈扶额的样子。 心口一酸,眼泪紧跟着掉下来。 “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成博宇的,我的人会守在医院,你照顾好自己。” “顾盛廷……你想知道,我对初雪许了什么愿吗?” 夜雾开始散,可冬天的早晨,没有绚烂如花的朝阳。 长久沉默后,叶一竹笑了,走到窗边,尽情感受夹雪清凉的风拂过面颊。 轻声告诉他:“我希望今年跨年的时候,我可以和我十七岁那年喜欢的男孩子结婚。” 她没来得及看,手机里一条在她接起这通电话之前发送进来的消息。 “我想,十七岁那年喜欢的女孩,一生平安。” 末了,他加了一句,“好好陪宁雪,我有事要去做。” * 远处高悬的指示灯蓦地熄灭,一群穿青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聚拢在白色床边缓缓走出来。 死一般沉寂的夜就此打破。 叶一竹醒来时,枕头的那只手完全麻掉,短暂缓解后,又酸又胀,她忍不住梦呓般倒吸了口凉气。 迷迷瞪瞪瞧见身上的外套,她抬头,看到一团黑色身影似远又近,比那轮高悬在夜明交汇洪流处的月更朦胧清冷。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