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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分逾矩,也就是逾矩了?


衍过去。

    “早点睡。”

    沉知许端坐在床边,点头,对她说,晚安,妈妈。

    唐秋雨从未觉得这句话何其刺耳。

    她最后却还是选择强忍下心中的不适,告知她。

    “明天早点起来,我约了周主任吃饭。你也一起去。”

    唐秋雨离开的时候,顺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沉知许也没再开,只点亮了浴室,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

    站在淋浴器下,她忽然回想起唐秋雨撑伞站在雨幕里的样子。

    平心而论,她的母亲是美丽的。

    可是这份美丽始终伴随着孤独。

    那不是一种无人能解的命题,而是她画地为牢的困境。

    她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曾将头探出象牙塔。

    在漫长的人生中,文学、母爱、环境,都无法将她改变。

    到了一定年纪,爱情降临了,她也高傲地认为对方配不上她,无法与她产生共鸣。

    所以她离婚了,投入另一个人的避风港。

    倒不是觉得这个港湾有多么牢靠,而是这里会全心全意地接纳她,不会反驳她。

    如果得不到理解,那起码获得顺从。

    对亲人,伴侣,包括孩子,她都是这样的态度。

    沉知许是她唯一的试验品。

    是她为了证明即便有血缘关系,即便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出来的生命,也没有办法带着阅读自己的天赋的试验品。

    她很失望,她以为生育会让她变得不再孤独。

    却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每个人都自有世界。

    哪怕沉知许是她的女儿,也没办法在思想上和她毫无间隙地吻合。

    小的时候,沉知许也想过,为什么她不能乖乖变成让妈妈满意的人呢。

    现在她明白了。

    因为她是她。

    妈妈是妈妈。

    昨夜的雨丝毫没有影响今日的晴朗,沉知许提着礼物跟在唐秋雨身后步入餐厅,服务员温软的声调都没办法压下她心里的烦躁。

    这份躁意在看到周汝城的面孔时,达到了顶峰。

    她捏紧了礼品的带子,却被唐秋雨轻松夺走,递到了他面前。

    他虚伪地说着客套话,却没有犹豫地收下来。

    面对深受自己毒害的学生和她的家长,他甚至没有一点心虚内疚,还要将自己的功劳与不值钱的夸奖搬到桌面上,等待着唐秋雨的感恩戴德。

    期间沉知许和他对视过,他挑了下眉,像胜利者在耀武扬威。

    那些精致的菜点,她一口都吃不下。

    唐秋雨游刃有余地进食着,端庄到沉知许怀疑昨天自己说的话都只是一场幻想。

    可想到她的态度,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她在心里自嘲地冷笑一声。

    本以为剧本就会按照她当初所设想的那般进行下去,周汝城也被寒暄得放松悠闲,唐秋雨却冷不丁地放下了筷子。

    “学习上的事情聊完了,那么关于知许课后的事情,我也想和周主任讨论一下。”

    她说话的语气甚至很柔和,可周汝城还是感受到了不适。

    他敛了神色,“您请说。”

    “听说周主任工作忙,总是交予许多应当自己完成的工作给知许,并让她在课后留在您的办公室帮忙,是真的吗?”

    “……我让她做的事情都是课代表的工作,并没有过分逾矩。”

    “没有过分逾矩,也就是逾矩了?”

    周汝城猛地意识到这是场鸿门宴。

    可上了船,便难靠岸。

    他只能使出惯用的伎俩,用自己天生带着威严的脸反问:“知许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秋雨喝了口茶,甚至还有心情润嗓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多么锐利。

    “我的意思是,您不应该让知许做逾矩的事情。”

    沉知许的心脏猛然一跳。

    而周汝城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

    唐秋雨却还在说。

    她也是语文老师,一口普通话说的流利精准,咬字的时候更是掷地有声。很多学生光是听她说话,就已经抬不起头来,心虚地承认自己的贪玩。

    此时此刻,这个声音落在安静的餐桌上,像一把锐利的刀,割开了长久以来的遮羞布。

    她说,“同样的,您也不应该让您的孩子做出逾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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