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住了快要两个月了,不管早出晚归,一直都没有遇过谁的,哪想今儿个真的碰上了… 我登时顿住,对方也是。 「你怎么到这儿来?」席夙一,教导文学的先生绷着一张脸问。 「我…我…」我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好。 「我叫他过来的。」 隔壁的房门忽地打开,换上了淡青灰色的长衣,更束好了头发的男人说,他向我看了过来,淡淡的道:「快来帮忙,不然赶不上课了。」 「喔…」 我微微低了低头,赶紧向他过去。 一进屋后,他便将门关上。 我游移一下,回过头去,见他人走向屏风那儿,拿起黑色的薄透长衫套上,儼然就是一个书院夫子的模样。 昨晚的样子… 虽然昨晚光线不明,可那样一眼看去的感觉…有点… 脑中想起王朔说过的一个辞——深不可侧。 背对的身影忽地一转,我来不及移开目光,一时就与他两眼相对。 「你不上课么?」 我才回神,赶紧的去拿笔,整理书箱。 一打开箱盖,我怔了一下,昨天那颗苹果忘了取出来,在里头放了一晚上。我拿起来瞧瞧,苹果还是鲜红的,而香气更甜了一点。 「回头…我会与林子復说,教他向席夙一打个招呼。」 身后,忽有声音,口气很是平淡,我一怔,转过身去,他站在书架那儿,慢慢的取下了几本书。 「先生…」 他看向我。 其实我是真的有话要讲的,可忽然就不知道讲什么…我瞥了眼手上的苹果,就递了出去。 「这个请先生吃。」 「…你吃吧。」他说,别开目光,继续拿书,又道:「快去上课吧。」 我垂下眼,背起书箱,走前想了想…还是把苹果放到小桌上。 去到讲堂,讲授的夫子还没来。 这一堂是书法,教导书法的是个姓文的女先生,她一向温和随性,不太会派功课,在她的课上,可以写其他课的东西。 于是我想着等会儿就来写罚抄的东西。 「小呆瓜。」 座位离我有些距离的陆唯安,不知何时跑了来,伸手推了我一下。我正倒水磨墨,手歪了一歪,水泼了一些出来,沾湿了铺开的纸。 陆唯安像是没发现,只是兴冲冲的挨近,坐到我身侧。 「后日休息不用上课,你要不要出去玩儿?」 我拿袖子盖在溼了的纸上,听了不禁看他一眼:「不是说新生未满三个月,不得随意出去么?」 「谁知道谁满三个月了没?」陆唯安不甚在意。 「先生他们都会知道的…」我说,初时来,算学先生就是拿本簿子点人。 「知道又怎么?」陆唯安哼了哼:「我们休息,先生们也是,他们肯定也都不在——反正,我们几个说了要出去逛逛,算你一个。」说完,他就站起来,回去了自个儿的座位。 「路静思,你要是够蠢,你就去吧。」 同桌的李易谦这时发话,却是看也没看我,专心的磨墨。 「…谁蠢了。」我咕噥,又说:「我没说答应。」 说是这样说,但我想着陆唯安说把我算进去了,好像不能不去… 「那就好。」 李易谦又说,停住磨墨的动作,转过头来:「对了,那张琴要换弦了。」 那张琴…我愣了愣,跟着想起来。 有一次跟李易谦一块儿去整理乐室,瞧见一张琴,琴上应该是要有七根弦,不过却断了两根。 当时一块儿去的教乐理的东门先生说,材料还没有,等材料拿回来就会换上,还说,要是我们有兴趣,到时可以来看。 「材料拿回来啦?」 「嗯,早晨碰见东门先生,他说后日有间时,便要换上了。」李易谦说:「换好后,也许还会试试音色。」 我亮了眼睛,忙问:「东门先生要弹奏么?」 东门先生是我来到这儿,看过最美最温柔的女子了,讲话柔柔细细的,问题回答不出也不会罚。 她吹笛很好听,那么弹琴一定也好听。 「应该吧。」李易谦重新磨起墨,只磨了几下,便去拿笔,「你要去么?」 「好…」我才说,就又想到方才陆唯安的邀请。 唔…反正方才也不算答应陆唯安,等等就再去跟他仔细回绝一次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