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也将他重重地送回空中。 “哈哈哈哈哈!” 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阿耶没玩过吧?我才不会让阿耶这个坏蛋玩!我只让阿娘知道! 谢曜偷偷地向降香招手。 降香很愿意呵护孩子的童心。 她小时候没玩过,她小时候不开心。 所以,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尝试他所有想尝试的东西,希望他能开心。 她便顺着谢曜的意思,学着小孩子的样子,与他一起在草垛上蹦跳。 只留爱干净的谢承思一人,远远地蹲在小河边,一遍又一遍地洗手。 谁也没发现收工归来的农人。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暴喝:“你们干什么?” 更不幸的是,谢曜与降香脚下的草堆,应声而塌——紧紧压好的稻草,漫天飞散。 “都是你干的好事!带着孩子,还敢干这种害人的勾当!”暴喝的农人紧张地跑来,对着降香兴师问罪。 降香自知理亏,牵着谢曜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住,我会赔偿损失的。” 说完,就从袖子里掏出半吊钱,塞到农人手中。 农人收了钱,不好再继续怪罪,但心里的火气却还未消,忍不住要多嘴:“这次就算了。我看你带着孩子,就且先饶过你。你一个女人,不叫孩子学好,尽干这些破坏别人财产的勾当,羞也不羞?” “是是是,是我的错。”降香忙不迭地点头,想快些了结此事。 然而,她这么想,循声而来的谢承思却不这么想。 他很不高兴。 斜着伸出一只手,将妻儿挡在身后。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不知羞?都赔了你钱了,也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我夫人给你的那半吊钱,够买几百个你那草堆了,拿了我们的好处,还要骂人,你羞也不羞?不羞也无所谓,钱还来!” 声音比农人还要大。 不仅同他吵嘴,还推了他一把。 这时倒一点不嫌脏。 “就是就是!”谢曜本来还讨厌着父亲,听他这样说,也暂且放下仇恨,大声附和,“你就是欺负我阿娘人好!” 农人笨嘴拙舌,说不过这对伶牙俐齿的父子。 可他又不想还钱。 晒得黝黑的脸颊涨红了,支支吾吾地吐不出什么话。 最后只挤出一句:“算了!” 转身就想走。 谢承思却拉着他,不许他走:“让你走了吗?你给我夫人道歉!不道歉,我跟你没完!” “你可知道我们是何人?我们是随天子来这里春狩的从者,你要是想对我们耍什么花招,到时候天子起行,清点人数,你们这一带的人家,全都逃不过!”谢承思又补充道,“不信你看我们的打扮!” 他看上去是在胡搅蛮缠,其实考虑十分周详。甚至还想到了,这农人可能不服气,要叫其余村民来帮忙——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到时候不好脱身,不如先把他唬住。 农人抬眼打量他,知道他没说谎。 而他们世代居于围场之下,大多数年头,都是做贵人的佃户,相当清楚天家的规矩。 果然不敢再同谢承思吵架。 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大声喊:“对不起贵人,是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谢承思这才冷哼一声,放过他:“这还差不多,你走吧。” 降香很不赞同谢承思的做法。 但直到农人垂头丧气的离去,她都没有出言阻止,而是一直顺从地站在谢承思身后。 实际上,她有些恍惚。 她想到了许多年之前。 谢承思总是不分是非地护着她。 连谢曜也是一样。 她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降香轻轻环住谢承思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谢谢。”她轻轻说。 饶是脸皮厚如谢承思,在这一刻,薄红也瞬间染上了双颊。 “哈哈哈哈哈——阿耶脸红了!”谢曜终于抓住了他父亲的小辫子。 大仇得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