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朴的厢房里,素袍男子望着床禢上睡昏的人,鼻间尽是酒气,抚额轻叹。 「程先生。」 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程殷目光微沉,应了一声便抬步走出内室。 看抱拳半跪在地的万锋,程殷轻瞇起双眼,「怎么回事?」 平常没有特别的事,这孩子不会擅闯到宋墘的寝室,今日如此鲁莽,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万锋从袖袋中掏出闇盟送来的黑帖子,「他们想拉拢秦汸元。」 程殷挑了挑眉,接过帖子:「原来如此,也难怪了。」 万锋一怔,本以为会看到程殷惊讶或是气恼的模样,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淡然。 看出他眸底的疑惑,程殷问道:「你还记得当初那小子为何要上船吗?」 「记得,他不是要找出海后就未曾归航的亲爹吗?」 这和闇盟找上秦汸元会有什么关係,万锋不解地皱起眉。 「夜爷就是秦汸元的亲生父亲。」 万锋瞠大眼瞪着眼前素衫男子,他说……那混小子是那位名扬商界的巨商龙头的儿子? 明瞭他的惊讶,程殷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扶起,无声地摇了摇头。 「宋先生他……知道这件事?」万锋忍不住瞥向内室,悄声问。 「四年前就知道了。」不过也只是猜测,直到这几年才确定了这项疑臆。 那时闇盟声名大噪,夜爷的威名更是传遍整个丞阳国。四年多前,宋墘在某此因缘际会下参与商队们的聚酒会,在那晚与夜爷碰上过一面。 因为皇亲国戚也有出席,夜爷便没有戴上蒙布。虽只是擦肩而过,不过他的长相与秦汸元太过神似,仍是令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再加上宋墘和他说过,秦汸元幼时最常在纸上写除了心经,就属「夜」字最多,所以才揣测夜爷就是他的父亲。 「不过那日在景花楼碰上夜爷,那小子没有特别的反应啊!」 程殷微顿,「你们在彩麟港碰过夜爷?」 万锋点了点头,「他似乎早就知道夜爷会出现在那,夜爷最后答应将布匹尽速送给咱们,才赶上那次的交易。」 夜爷向来行踪神祕,说是凑巧在彩麟港碰上他是信的,不过万锋竟说秦汸元早猜到夜爷会在景花楼出现…… 那孩子向来聪颖,想必秦汸元早已打听过夜爷,也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了。 「万锋,这件事先别在阿墘提起。」 程殷的命令让万锋一时摸不着头绪,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不要向宋墘报备呢? 不过对方是教授自己多年航海术的程殷,万锋也就不愿再多想,低头应下。 让他退下后,程殷独自一人站在外厅,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内室那人的打呼声。 眸内闪过一道异光,他握着黑帖的手稍稍一用力,帖子顿时碎成斋粉。 秦汸元是在他们眼皮下长大的,有多少玲瓏心思他和宋墘再清楚不过。这件事若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便是这孩子已经不愿待在滂瑯了。 依那孩子的性子,程殷暗忖……前者的机率或许大些。 ***** 梓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朴素的单人床上。 和宫里那舖了厚厚棉被的大床不同,这张硬床让她腰痠得很,光是起身就让她不适得皱起眉头。不过胸口的痛楚经过休息后已经褪去,她眨着眼打量四周的摆设。 除了基本的家具,这里乾净得就像没人住过,就连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是挺的,似乎许久未有人使用。 掀开被子那剎冷空气向她袭捲而来,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才刚穿好鞋,门发出咿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咦,姑娘你醒啦?」 眸光锐利地望向走进门的一名中年妇女,梓嬅不答,是轻轻点了头。 先是被她那敌视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过赵婶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她手里端着汤碗,放到桌上对梓嬅道:「把这薑汤喝了,暖暖身子吧!」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