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朔微微一笑,仍用着少年时亲切的语调,热情地招呼梅敬宜。 “我们许久未见,今日合该叙叙旧。”他屏退诸人,只留下梅敬宜一人。 齐朔在家时,是京城少年们拥簇的中心,谁都愿意和他这样一位有才、温柔、又貌美的贵公子交际。 至于梅敬宜,学业上虽略逊齐朔一筹,但也算的上顶尖,又因为柳韶言的缘故,与齐朔有些王不见王的意思。 齐朔似乎是全然不记得二人之间的龃龉,一开口声音里全是对少年时光的怀念:“我家中生变之时,你好像还没取字,快告诉我,如今你的字唤什么?” 并不遮掩自己的身份。 “承蒙将军抬爱,梅某字子持。”梅敬宜起身,向他拱手。 尉陵一战,虽持续只五日,但仍使他殚精竭虑,劳心劳神,以至于现在还未完全恢复。 他英俊的面颊已经有了微微的凹陷,憔悴之色难掩。与齐朔光彩照人的美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有趣的是,梅敬宜面见齐朔时,身着庄重宽大的南朝文官袍服,左手持节,右手握着载有南朝皇帝亲旨的金卷,身后跟着两名副使。使者之仪完备周全,甚至称得上隆重。袍服下,他身形消瘦,脊背依然挺拔,有种宁折不弯的高洁气质。 而齐朔本该以对等的方式迎接来使,率众人与梅敬宜对坐相谈。他却仍穿着他最常穿的青衣,且毫不在乎地,轻飘飘将旁人都打发走了。 如此,看上去是在亲昵地怀念少年时的玩伴情谊,其实是一种慢待。 但梅敬宜却不卑不亢,面上丝毫不见愤懑羞耻。 这使齐朔也不得不在心里称赞。 不过,心里的称赞也只能放在心里,话语间却愈发轻慢,不提任何议和事,反与梅敬宜拉起家常来:“子持,好字。多年不见,不知家中可安好?” “都好。”梅敬宜答。 “父母高堂身子可康健?”齐朔又问起了他的家人。 梅敬宜见他迟迟不入正题,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将军,梅某以使臣身份前来,身怀圣谕,要与北地和谈,并非专陪将军闲叙。若将军今日不愿和谈,等到了想谈的时候,我再择日前来。” 话语之间,颇有些意气。 齐朔却全然不在乎他的不敬:“不急,既然到了中都,不如多在这里转转,散散心。这原也是我们自小生长的地方,正巧能回忆往昔。随你一同从澄阳来的何施霖,也曾在中都求学过一段日子,若我事务繁忙,子持可寻他作向导。” “子持若觉得此刻受了怠慢,想见我的谋士,今晚我备好了接风洗尘的宴席,他们都会到场。也算是我为今日的匆忙,向子持赔礼了。” 他的笑容依旧,话也说得客气。但句句只提梅敬宜本人,避开了他身上所负的南使身份。 更加轻慢了。不仅慢待梅敬宜,且丝毫不将南边朝廷放在眼里。 齐朔这客客气气的软钉子,使梅敬宜一肚子的火气,丁点也发不出来。 只能收紧了袖子里的手,垂下眼帘,尽力藏在心中。 平复许久,才终于硬邦邦地挤出一句:“不必,至和谈之日,我再见诸位也不迟。” 齐朔温柔一笑,出言安抚:“子持不必如此紧绷。你现在就可以知道与我和谈的条件。你去信告诉南朝皇帝,就说,元应时要尉陵。至于元应时是谁,我想我不说,你也会告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