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问,“你是说我姐姐和你有金钱上的往来?还是她的工作和你有关?” “她在夹层区的好几个军事基地里打工,帮士兵洗衣服之类的,也在军工厂里做手工,重活也会做,但实际上,她最大的报酬来源是靠偷取军火和军事情报供给黑市的买家,我只是个中间人,后来,有人通过我和她保持了更牢固的联系,钱物往来,还有信息,她有了固定的雇主。”他说完清了清嗓子,再次拿起桌子上的那瓶酒,直接对嘴灌下了几大口,“……至于为什么要通过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百眼巨人脚下的三角腹地,是整个达鲁非之中唯一没有任何监视器存在的地区,这里是统治者的盲区,所以才会成为无数犯罪者隐匿的避风港,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是达鲁非最安全的区域。” “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齐洛耐着性子却已然有一丝焦躁,原本一心求证姐姐遇袭的真相,对方的话却勾勒出了一团更大的迷雾,暗示着大量他闻所未闻的情节,他不得不停止去追思白肆的叙述,以便自己能保持头脑清醒,“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听你胡言乱语?” 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动摇,画家的眼中透出乐在其中的目光。这个外层区的青年身处这幽深的巢穴里,也许丝毫都没有发觉所有最糜烂浑浊的黑暗都已被他深深吸引,那洁净的身躯不断散发香味,刺激着黑暗生物的感官,不断撩拨着他们的忍耐力,这些骚动所涤荡起来的阵阵暗涌也弥漫到了白肆的每个毛孔里。从本能中升腾起来的对美的渴望,让白肆第一次这么快就有了拿起画笔的冲动,就像描摹新模特身上的每个关节的接合和肌肉的走向,需要用比亲生父母还要细致关注的心情,比情人还要痴心迷恋的状态,来寻找互相感知的通道,磨合彼此的意识。这种探究的新鲜感足够让他的耐心无穷无尽。 “掮客的信誉是很宝贵的,诚信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础。我只会把时间花在有价值的事情上。我们并不是事实的创造者和改写者,只是忠实的传递者,这是我们在黑市立足的铁则,一旦违背就会自取灭亡。”他不动声色地望着齐洛,一字一句地解释。就算是最暴躁的野兽,在引诱美味猎物的前夕也会极尽谦虚。 “不能告诉你的东西,就算打爆我的头也是无可奉告,但只要是从我口中说出的信息,定是等同于我所知道的事实本身。” 齐洛沉默了片刻,慢慢放低了枪,却并不急着将武器收回腰间。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监察官上任,自然具备优秀的辨识能力,不管是出于对嫌疑人背景的了解还是对自己能力的信心,拆穿对方的破绽并不困难。 不管是真是假,且听他能否自圆其说。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继续追问,“既然你说有雇主和我姐姐有秘密往来,那他是谁?” “不知道。”白肆回答得笃定,“对某些顾客保持一无所知,是掮客必不可少的专业精神。就算知道,我也不可能透露给你。” “保持专业精神比活命还重要么?” “别这样性急啊,了解事物的渠道并不只限于一处。这女人来我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她不喜欢和我交流,不过亏了常年干这行的职业病,说没有留意到任何东西还真是假的。” 白肆说到这里,手里的酒瓶子就已经空了一半了。这个男人就像必须不断补充燃料的发动机般,只能靠高浓度的酒精才能维持聊天的兴致。在一阵喉咙所发出的咕咚声之后,他抹了抹嘴角边辛香的水珠,随即那仿佛被面具覆盖的苍白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血色。 “你知道‘士兵工程’么?”他兀地问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