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她如实回答:“嗯,是有一块。” 李悦蓉两眼放光,她教书十余年,见过的苦孩子太多了,何秧就是其中一个,如果何秧能够脱离如今这个不堪的家庭,她会由衷地替这孩子高兴。 何秧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聪明好学,是个读书的料子,如果能离开一心要拽着她往深渊里坠落的家庭,何秧这小姑娘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至少,不用再整天为学费发愁。 她道:“这么仔细一看,确实有些像,何秧,你知道吗?你有个亲哥哥,他来接你回家了。” 亲哥哥? 她没有亲哥哥啊,她分明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何秧露出迷惘的神情,下一秒就被班主任拉住手腕,“走,我带你去见他。” 班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何秧忐忑跟在老师身后,脑子里混乱得厉害,刚才老师和她讲了一些她一时无法消化的事情。 原来她不叫何秧,她四岁以前的名字,叫司清樱,她是十三年前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的。 老师义愤填膺地说,怪不得你妈去世后你家里人对你这样坏。 何秧低着头,不置一词,默默听着,跟在老师后头。 是啊,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虽然她的日子也很难过,但至少不会总是饿肚子,也不会因为交不起学费一次次麻烦李悦蓉老师。 来自社会人士捐赠的不太合脚的帆布鞋踏在台阶,一级级向上,她心中有些忐忑,也生出不可言说的期待。 胎记,她确实有,她握紧了手臂,好像抓住了证明自己身份的至关重要的信物。 那个不堪的家,没有了妈妈的家,像地狱一样的家,如果真的能离开的话…… 她受够了被那个酒鬼父亲殴打的日子,每当听到父亲回家的关门声,何秧都缩在房间角落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出一点儿动静,便惹得父亲不悦,进入房间毫无理由地殴打她。 但很多时候,家暴者打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所以她总是挨打,就算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让自己藏起来变成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似乎在父亲心中她也是碍眼的。 她也受够了被继母责骂逼着到按摩店帮忙的日子,每当从按摩店离开,她都要清洗好多遍好多遍自己的手,才觉得自己手上沾到的那些臭男人身上的汗液被洗尽。 在按摩店时,有一次她差点被揩油,何秧吓得魂飞魄散,冲出来打电话给李老师才得以被解救,那次的事还闹到了警局,父亲觉得她小题大做,继母也只是被警告教训一通,后来若不是李老师时常家访,继母被教训后开始顾虑她年龄还小,恐怕后面那几次差点被揩油时继母早就放任她让人欺凌了。 每次被继母拖着去按摩店,何秧都害怕得要命。 继母不止一次说过不准她念书让她尽快找个人家嫁了这种话,她很快就成年了,她生怕哪天继母就真的狠心毁了她。 她想逃,早就想逃了。 那个来接她走的人,何秧真心期盼他真的是她的哥哥。 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司清檐立在走廊尽头,瞧着外头烈焰晴空,心境从未如此澄明,十三年的坚持与追寻,终于要在今天尘埃落定。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是孤寂,骨感匀亭的指节夹着一根香烟凑到嘴边深吸一口,然后又垂到身侧,烟丝袅袅升起。 何秧在老师的示意下靠近,紧张得快要忘了呼吸,距司清檐一步之遥时,司清檐沉哑嗓音突然响起。 “清樱,你知道哥哥有多想你吗?” 司清檐如释重负地轻笑,而后转过身来,自然而然将烟藏到身后,沉目锁定在何秧身上,眼前的女孩怯怯地仰头望着他,和他记忆之中小小的人影重合。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