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牢房的烂草席上,浑身乏力,四肢早就冻得麻木,我睁着酸胀的眼盯着漆黑的虚无,两夜没睡,闭上眼就是噩梦连连。这三天来没有人能来探视我,而不管是我大声的责駡还是苦苦的哀求,那些偶尔过来送饭的狱卒似笑非笑的脸上总是带着我看不懂的深意,他们完全无视我所说的任何一个字,仿佛是个聋子,我说什么都是徒劳的,而我最终也筋疲力尽,从最初感到可笑到后来震惊愤怒,再到最后的平静沉默,我知道这已是我不能更改的结局。 我并非真的如此平静,只是不那么做,更显得自己可怜无助。 关于我的一切决断似乎都十分迅速,三天之内刑部就下了公文,那张盖着朱红色大印的纸上白纸黑字地写明瞭我即日就要被押解啟程去昆稷山。那天夜里我终于扛不住滚滚而来睡意与疲惫睡着了,所幸梦里没有再见到头破血流的二娘、受伤疯狂的霍縝,而是今年早春我带着阿縝踏青时的景象。我还记得那艘画舫的帘布是金色的,落满春日的气息,带着淄河开封后漫上来的水汽,无人划桨,任凭它在河上自由地漂荡,无拘无束,快活非常。 翌日清晨,有人将我带去刑室在我额角上刺了字,冰冷的针尖刺穿皮肤带来的疼痛早已不算什么,我知道将有更疼更痛的东西在等着我,也许我熬得过,也许我会死,但馀生我都将带着这枚金印度过。 沉重的木枷压在了我的双肩上,双手被铁鍊锁在胸前,我麻木地迈着步子,无视着眾人的驻足停留指指点点,整座容城依旧还是我熟悉的模样,路仍是我每日去太学院都会走的路,我原本总是嫌弃它灰败颓唐被岁月侵蚀到没有棱角的模样,可此刻,我却恨不得将这些景致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兴许在我将来某个悲苦的瞬间还能回想起我的家乡——有桥有水还有深秋的霜白。 从牢房到城门我走了足足一个时辰,那沉重的枷锁压得我直不起腰来。我看见崇翘站在小楼上,神情忧鬱,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上此刻却不见半点笑意。他没有下楼来同我说隻言片语,只是目送着我,可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那些平日里的同窗、朋友,甚至包括宋瑉都不会来,我现在恐怕早已令人避之不及。 毕竟我从未真正地在乎过他们,也没有真心相交过,所以也并不感到有什么好失落的。 这才是君子之交,平淡似水。无悲无喜,亦无牵无掛。 那些捧着真心而来的,俱是有所图的——图的无外乎也是一颗真心。 到了城门口,押解我的官兵停了下来,朝城楼上看去,我跟着望了过去,带着如此沉重的木枷仰起头来真是不容易,可我还是看到了那个男人。穿着紫衣,戴着金冠,上头缀着一颗硕大的珍珠,这在远离大海的西津并不多见。那人身材魁梧,因为背光而面容模糊,但他的身形轮廓在我印象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