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父亲并不是这样的人。 比起仕途高升,父亲更喜欢琴棋书画。 母亲应该很失望,所以在手札跟她上说,男子靠不住,任何人都靠不住。 人只能靠自己。 ——雪昭,别依赖任何人,包括你的丈夫。 乌雪昭倒没想过靠谁,也没感受过那种失望。 但母女连心。 她能感觉到母亲的痛苦。 后来,母亲越来越痛苦。 母亲以为,让出婚事,已是唯一的伤心事,没想到,江家能忍心她让掉婚事,自然也忍心她让掉别的。 中间细节,母亲没有事无巨细的写下来,乌雪昭知道的就不太清楚。 母亲只是告诉她,要能够接受,任何人给的背叛和伤害。 包括亲人。 江若贞写的克制。 她没告诉乌雪昭,有些道理,她快死前才想明白。 有些事,她到油尽灯枯才知道放下。 她期望她女儿,比她早些活明白,活通透。 乌雪昭的性子倒是合了江若贞的期望,淡泊少欲。 只是她偶尔也会拿着手札,暗暗问母亲——您走之前,真的都放下了吗? 马车徐徐前行。 乌旭海已经不看道经了,也在闭目,唇边却念念有词。 约莫又是在念道经。 乌雪昭想和乌旭海说的话,也就没说出口。 她偏开头,透过车帘看外面淅淅沥沥的雨。 心说,她其实还是像母亲。 到了山脚下,父女俩一起撑伞上去为江若贞扫墓。 刚到坟前,就看到了赵诗斓母女。 赵诗斓脸色微变。 赵江氏笑了一下,远远地就道:“巧了。” 乌旭海愣了一下,想回避女眷。 赵诗斓拉着赵江氏走过去,打算走,福身了说:“姨父,雪昭妹妹,我们已经祭奠完姨母,先回去了。” 乌旭海点了点头。 乌雪昭回了赵诗斓一礼,在她们擦肩而过时,淡声道:“雨天路滑,姨母和表姐以后还是别来了。有心哪里都能祭奠。” 赵江氏心里不快。 江若贞虽是养女,她的名字,好歹也是上了江家族谱,她们俩便是姐妹。姐姐忌日,她来祭拜,一个小辈还要来教训? 赵诗斓及时拉了母亲一把,回了乌雪昭一声:“好。” 见乌雪昭手冻得苍白,解下自己的披风,穿在乌雪昭身上,温声道:“雪昭妹妹,天气凉,注意身子。” 女儿这么一打断,赵江氏倒不好发作了。 回去的路上,才在马车里道:“我要早知道她母亲心眼比针尖还小,也就不会……她母亲郁郁而终,我也心有愧疚,阿弥陀佛,难道我诚心想赎罪都不成了?” 赵诗斓叹气,温柔地道:“娘,那您就不该今日来祭奠。” 往年她都去,虽没和乌雪昭碰到,但乌雪昭也没说什么。 这回母亲要是不去,雪昭表妹也不至于开口赶人。 赵江氏脸一沉,母亲去世后,二哥二嫂一家子也一直怨怪她,回京到现在见了她都没好脸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现在连女儿都在怪她? 隔日。 乌家听到消息,赵江氏斥重金为江若贞做了一场法事。 乌老夫人和荆氏听到都觉可笑。 荆氏失语一阵子,才道:“弟妹是咱们家的人,赵江氏跑去做什么法事?” 乌家隔年为家里亡者做法事,若有关系好的本家族亲,的确会出钱帮忙做法事,但……实在轮不到赵江氏。 何况江若贞病情加重,还有赵江氏的功劳。 荆氏都有些吃不下饭。 赵江氏钱已经花了,法事已经做了,外面不知情的人,只怕还要称一声姐妹情深,或者赵江氏有情有义,这么多年了,竟还这般惦记江若贞。 真叫人恶心。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