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车终于从路口驶来,她警觉地盯着那个方向,注视着车,直到它停下。司机绕车去开后座车门,严誉攥紧拳头,目光冷绝。 没想到丁启建亲自来送儿子的骨灰来。 丁启建和严誉的姐姐严蕙晚婚,生下独子丁韫成,严蕙生病早亡,丁韫成这十多年来都是由丁启建亲自养育。所以丁启建现在肯定恨不得杀她泄恨,可他站在她面前,神色平和,抚了抚不见皱褶的深灰色围巾,道:“严誉,等久了吧?路上堵车,我们车上聊。” “不用。这里就好。” 丁启建依旧神态自若,向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立马将一个木质骨灰盒送到她面前,并介绍道:“这骨灰盒是金丝楠木的,不能放在阴湿的地方。阴阳先生看过,等明年二月初龙抬头,才适宜给少爷下葬。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的骨灰摆在家里,老爷看了伤心。烦请严小姐暂时保管。” “阴阳先生。” 她知道丁启建这些年迷信鬼神,团伙内部从上至下供奉各类仙人派位,屡见不鲜。可没想到他连儿子下葬的事都笃信迷信的一套。 丁启建清清嗓子,见她不接骨灰盒,劝道:“小成生前对你大逆不道是事实,但你杀了他也是事实。人死仇消,归根结底你还是他的亲姑姑,再者,那时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他不懂事,但你作为长辈,不可能一点责任也没有。” “人死仇消……他死了,所以现在轮到我当罪人了。” 丁启建语气还维持着基本的温和:“今天我不是来问你罪的,你姐姐要是还在,也不会怪你下狠手。我只是想托你保管小成的骨灰。” “别的地方不行吗?” “他一直把你当爱侣,这件事本来就该托付给你。” 严誉忍不住心头那簇怒火,冷声道:“他去阴曹地府找他的爱侣吧,反正我不是。” 司机先怒了,“你……”他看向丁启建,急切地想把骨灰盒夺回来。 丁启建抬起手示意他闭嘴,轻声慢语:“严誉。昨天我碰见一个姓林的老同学,他也在A市公安系统,你肯定认识。他说他看你精神恢复得还不错,可能年底就能复职。但我看你今天的表现……” 他叹着气,状似遗憾不已,“明年夏天,能达标归队吗?要是还不行,干脆请辞怎么样,一个好警察不会让同志们这么等下去。” 林国正,A市公安局局长,有消息说他明年要调任A市副市长。 严誉愣了片刻,咬紧牙根,接过骨灰盒,转身便走。她身后,司机急得跺脚,问丁启建:“她害死了少爷,您为什么还把骨灰交给她保管?” 丁启建摇摇头:“小成是自作孽,人都死了,我要骨灰有什么。” “老爷!” “但是……” 他的语气骤然阴冷起来,司机伸长脖子恭听。 “就算他再该死,上有律法,下有规矩,都轮不到她痛下杀手。” 他坐进车里,仰头阴笑:“她不是让小成去阴曹地府找伴侣吗,她不下去,小成怎么找得到。她是个警察,杀了人心理负担比谁都重,她带着小成的骨灰不会好过。看在严家的面子上,我让她再活几个月,等到二月二……” 司机屏气凝神。 “就把她和小成,合、葬。” “要是她还不知好歹,怀恨在心,把少爷的骨灰扔了,可怎么办?” “她这么迫不及待的话,我当然成全她。她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