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他要躲哪里?他看了看楼梯间,楼梯后方的三角空间里塞了一些打扫用具,空间狭小,但他已没时间选择,就先躲在那里吧。 林佑嗣快速闪进楼梯后方,小心不发出声音。才刚躲好,就听见脚步声在楼梯前停下,他很担心奶姬若再往前一步,就会发现他躲在这里偷听。他担心得心脏狂跳,紧张得冒汗,大气不敢喘一声。 还好,二人似乎在楼梯上坐下来,没有要再往前走的意思,表示他暂时不会被发现,他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正当林佑嗣进退维谷之时,他听到一阵哭声,像是被捂着、掖着,分不清是奶姬还是她同学在哭,但感觉得出来,哭得很伤心。 「奶姬,你考得不错了啦!」 是奶姬同学的声音,那就表示,是奶姬在哭,奶姬为什么要哭?因为考得不好吗?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爱哭?还有人叫她「爱哭鬼」吗? 「我这么努力,我努力了这么久,我以为成绩好,才能…才能…」奶姬几乎泣不成声,讲话断断续续的,「结果,到底柚子跑去哪里了?」 「柚子?」林佑嗣心头一惊,他是不是听错了?奶姬在意的人是他?奶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赶上他?他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自己只不过是自作多情,一边又感到一丝喜悦,庆幸奶姬竟还记得他。 「没有『又』跑去哪里,就第三志愿,很不错了,你不要哭了啦!」 奶姬同学安慰着哭个不停的奶姬。听她的话语,倒像是林佑嗣听错了,他怪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不过,奶姬到底是讲「柚子」还是「又是」?他真希望是奶姬同学听错、会错意,而不是他。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努力?为什么?为什么?」奶姬像小孩一样,愈哭愈大声,可以想见她的埋怨有多深,「为什么柚子要浪费自己的天份?」 这次他听得很清楚,他肯定奶姬说的一定是自己。不过,他高兴不起来,奶姬这么深的怨叹,都是衝着他来的,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伤了奶姬的心。奶姬的哭声,比父亲的责备还要重,重重地打在他心上。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努力,」奶姬同学很温柔地安慰奶姬,只是她还是会错意,不瞭解奶姬在说什么,「你没有『又』浪费你的天份。还有高中三年,我们要拼的是大学啊。」 林佑嗣把头抵在墙壁上,心中充满了悔恨。他不知道,一个单纯想要违逆父亲的念头,竟然会伤害到奶姬,他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人生,他做的决定,只会影响到自己。没想到,这个决定,竟会让奶姬如此伤心。 但奇妙的是,除了悔恨的情绪,他心中还有一丝喜悦,他很高兴奶姬到现在还记得他,而且,还为他难过流泪。这就表示,奶姬也和他一样,在意着对方,持续了五年,只是彼此都没有把心意传达给对方。他心里有股甜甜的感觉,觉得自己的爱慕,总算有了回报。 不过,这股喜悦很快就消退,因为他想到自己走的是一条和奶姬完全不同的路。未来,他和奶姬,并不会在同一条人生道路上前进,二人的距离只会愈来愈远,像是二条平行线一样,不可能有交会的一天。 唉,当时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没有想长远一点?真的是年少无知。他不断在心里责怪自己,当然,他觉得奶姬也有责任。为什么奶姬不早讲?如果,他早一点知道奶姬在意的人是他,结果会不会不同? 这个问题他好像问过了?他在另一个时间区块的回忆里找到这段记忆,他确实问过这个问题,那是他最有勇气的一次。 「会,我会。」他想起奶姬曾这样回答他的问题。 「我也会。」他也曾这样肯定地回答过奶姬。 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係?不就什么都还没发生,就结束了吗?为什么记忆里都是追悔?记忆里,没有什么二人在一起的画面,却多的是这类的苦涩与悔恨。 林佑嗣看着窗外台北夜景,白灯、黄灯,点点明亮、密密麻麻,形成一幅迷人的光影。就像他的回忆,远看很美,近看就只是白晃晃的灯光,把自己记忆里的悔恨照得一片惨白,让他不敢轻易回想。 但,这个让他思念了四十年的奶姬,现在可好?也该是半百的老妇,总不可能在人生下半场,再为他创造什么新的悔恨吧? 他笑了出来,很得意他竟然还有能力调侃自己的人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