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呀划、划呀划,缓缓顺流下……」 月光在云层中忽明忽灭,草原上的影子,随着那诡异的哼声晃动着,在溅满血跡的芒草堆中漫步。 「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人生就似梦一场……」 那人哼着、哼着,然后停了下来。 他转头,在某处河岸边,找到他寻了一天一夜的东西。 然后,他笑了。 「呵呵呵,你也……」他弯腰,捡起那沾满泥巴的尸块,「终于……下地狱了吗……」 他将那块肉摆弄成不同形状,像是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一般,从各个角度细细端详许久,毫不介意那已经乾涸的血块和肉泥,拌着碎掉的骨头沾在他手上、臂上……然后,他满意的哼笑,把尸块放进自己背上的篓子里,重新踏上自己原来的方向。 「划呀划、划呀划,缓缓顺流下……」他哼着,步伐像是醉了一般,摇乎晃乎,「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人生就似梦一场……」 星空黯淡,月光也藏进浓黑的乌云哩,将整片东倒西歪的腥红芒草原掩成了褐黑色,风儿呼啸而过,草原沙沙作响,而那人怪诞的歌声,却在野原上徘徊不去。 划呀划、划呀划,缓缓顺流下……快快乐乐……开开心心……人生就似…… 梦一场…… ※※※※ 船舱内,静露正站在床边,将手边整理好的东西,依序放进厚帆布行李袋中,她和奈特的东西并不多,待在台湾时採买的衣物也就那么少少几件;而船难后,迦斯帕替他们捡拾遗落的东西并小心保管着,所以回程时的物品反而变多了。 静露将奈特的贴身衣物仔细摺好,塞进开始有些鼓的行李袋,一边想着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 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遇到变异种,伙伴还被感染;第一次前往新雪梨,却好死不死遇到人家政变,还不小心发现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身世;第一次航海,却遇到船难……嗯,除此之外,还有穿越后第一次毫不掩饰的说中文、讲台语;第一次在台湾徒步上高速公路;第一次使用『纯剂』,居然没有经过体检直接上阵;穿越后第一次经歷大地震…… 静露的手一顿,像是想到什么,眉头轻皱了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奈特与她,在那天之后,相处就如以往一样……但时间久了,她还是感觉到些微的变化,只是说不太上来……她手边继续把剩下的袜子、衣服等塞进袋中,一边分神细想着两个多月来的细节。 他们起床、吃饭、工作、洗澡、睡觉……偶尔赴约与工作伙伴们晚餐,或是定期到医学中心让人抽血检查、回答问题、做体适能测验……但就是有种怪异的不确定感,在两人之间酝酿着。 奈特变得更少话──虽然本来话就不多,但以前私底下他是多话的,有时候还会偷吃个豆腐之类的──但现在,他有时候会逕自发起呆来,像是想着什么,不然就是她半夜醒来,发现他人不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双眼放空的瞪着空气;问他,他却摇头说没事,接着不是被转移话题,就是他回床上蒙头大睡。 她不喜欢那样。 以前看过电影和脱口秀,杂志上网路上也写过,说是大部分男生会真正的『发呆放空』──号称真正的『没事、什么也没在想』──但他以前又不会那样!这么恰巧在他们吵架后开始的?她才不信。 另外,她还记得,听说有些男孩子最禁忌被人说幼稚,但奈特会这样吗?还是她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那天,她是否该站在奈特那一方,至少表现得气愤些,而不是开口就否定他的愤怒和挫折…… 东西都塞进袋子里了,她确认还有空间可以放牙刷毛巾等物品后,才将变得有些沉的行李从床上拿开,提到门边放好。 明天,就要到新雪梨了。 她想起前年出海前,亚瑟的告别与叮嚀,还有他给的,『母亲』的戒指…… 不管是穿越前后,『哥哥』这个词对她来说,一直是陌生的,但却适应良好。除了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