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聿琤倒以为,这便是母后把人安插在聿珏身边最大的用处。」聿琤敛眉一笑,纤指轻轻旋绕着茶碗,「若不是她,聿琤只怕凶多吉少,况且,也是因她教了聿珏武功,聿珏近日来的武艺不仅精进许多,亦是在那当下护住了母后。」 皇帝渐渐听出了弦外之音。「你似乎挺中意那藺湘君?」要不,又何必对聿珏身边的内官讚誉有加? 「是有些在意;不过,那毕竟是母后特意指给聿珏的人,聿珏对这个与她解下不解之缘的孝女,感情融洽得彷彿姊妹般,形影不离的,何况我又与母后起了些嫌隙,要是强硬地把聿珏身边的人给要了过来,只怕母后又要说话啦。」 「你跟你母后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她抿嘴,刻意说得轻描淡写。「就只是给她痛骂了一顿,没什么,聿琤心知肚明,我本来就不得她的缘;母后心底,到底还是将聿珏看得更重一些。」轻抿了一口茶,「要不,她怎会连聿珏稍有些个小病小痛,都要把人留在凰寧宫里诊治才见心安?父皇,您说这不是偏心,什么才是?」 皇帝又怎会不知这大女儿心底不平?不过,无意间却是听见了另一桩令他在意的消息来。「聿珏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五日前,父皇不知道吧?聿珏她这几日日课都告了假,母后直是把人给锁在她的寝殿里好生照料着,别说要差人去探探聿珏的病况,就算是我要过去,也恐怕都要给挡在门外……」她又是一叹,「父皇是知道的,打小聿琤跟聿珏一齐长大,直到十岁前咱们是每天都玩在一块儿,除了她,弟妹间无人让我再用上这么多心思。」 皇帝深表同意的点点头,「毕竟你跟聿珏是亲姊妹……梓韶当真是过分了,莫非还记着你驾马衝撞着她的不是?」 「不明白,可母后毕竟是聿琤的亲娘。天底下只有爹娘说孩儿的不是,聿琤纵然心底委屈,亦是只得顺着母后的意。」聿琤隐隐听出了皇帝口中的慍怒,却是微别开头,把姿态放得更低。「说真格的,就算母后对聿琤纵有百般不满,总不好连妹妹都不给见……不知道聿珏怎么样了?连个确切消息也没,真令人心焦……」 皇帝思索了一会儿,重重的搁下茶碗,转而牵起了聿琤,「走!现在就去!」 聿琤于是睁大了眼,「父皇莫不是想……」 「去看看聿珏;朕也不是不把她放在心上,只是到底跟聿珏见面说话的机会是少了许多。此番前去除了探病,说不准朕还能在梓韶面前给你母女俩调解调解,要她别再恼你了。」 她于是大喜过望,撩着袖袍盈盈起身,「聿琤多谢父皇!果然还是您懂得女儿的心……」 「欸!朕不疼你,谁疼你呀?来人!摆驾,朕与聿琤一齐往凰寧宫,探探聿珏去!」 她暗笑,抬起眼时却已只剩下对聿珏的忧心,把那份看皇后好戏的脸面藏于心底。 究竟当皇帝发现榻上的「聿珏」并非本人时,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呢? 她已经等不及想要瞧瞧了。 * 斜风细雨的,对已赶了一日夜又未能妥善歇息的谷燁卿来说,即使手早已给韁绳磨破了,如此彻夜赶路下来是又累又饿,但他们可没多歇息的权力。 唯一庆幸的,许是这雨不似第二日赶抵容县时那样剧烈;而劳累的又何止他一人?司徒勒、邵云、何大等亲卫连疗伤的空档也没,只能披着星夜自譙县走脱,除了一大清早停留了小半刻啃啃乾馒头外,没再多吃些什么东西。 再多赶一会儿,如一切顺利,不用一个时辰便能看见长安城外郭,这是他们一宿未眠,发狂着赶路下所得来的结果。 望向车内,聿珏这一路上半梦半醒,即便有湘君护着亦是睡不安稳,但为了赶紧把人送回宫里诊治,是一刻也无法再耽搁。 「少爷!那人……」殿后的李铁指着来时路,平白出现一匹疾驰的青马;谷燁卿回头定睛,只见来者一身黄袍,只差没宫廷禁军平常惯见的皮盔,而是仅包了素白面巾。「像是宫里来的?」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