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口吻温淡依旧,眉宇间却是严肃的。苑以菡捏了捏鼻,「大人说得是!」 她遣信鸽欲来送出公文,湘君瞧见那色彩斑斕的信鸽重回她手中,又惊又喜,「原来小宝找着了?」 「前日就回来了,躲在凤藻宫墙外的屋簷下与其他鸽伴燕好去,教我好找!」苑以菡话里带点气恼,引得湘君哈哈大笑;她放出信鸽,忆及当日不小心撞见的那一幕,虚掩窗子回过头,期期艾艾的道:「大人……不瞒您说,前日您面圣时,与云暘公主巧遇的那一幕,卑职瞧见了。」 听她说起聿珏,湘君很快的敛起笑意。「哦,怎么了?」 以菡覷着她的神情,开口时更是小心翼翼。「不知是否卑职多想了,打从您得知公主有喜,心情便鬱鬱寡欢,昨日公主就此留宿宫中,而您也没回官舍歇息……卑职只是在猜想,您是不是,与公主相约……」 「以菡,你想说的,无非是我与殿下之间的情谊,惹人遐思,是不?」 苑以菡深深一揖,「卑职斗胆,妄加揣测,如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湘君摇摇头,笑容里掺杂了许多不知名的情绪,苑以菡虽好奇,却也担心衝突了湘君而引来后患,是以忐忑不安。 「我与殿下……云暘公主,确实不似寻常主僕。」只提「殿下」二字恐有误指为聿琤之嫌,即便在前天夜晚之后,她与聿琤,也的确不是一般的关係了……却是令她耻于出口的往事。 湘君素手紧握着,逕自调匀了气息,以菡默默点了点头,静待后话;未几,她松手一笑,吁了一口长气,「我也只能交代这么一句;不过,前日那天夜里,我与云暘公主无缘得见就是……还是说清楚得好,省得你胡猜。」 苑以菡展了展眉,「多谢大人解惑,卑职明白了。」 「嗯……」她提起笔来,才打算继续练字,又瞧苑以菡一动未动,不由朱唇微抿。「没事还杵在这儿?这么得空,莫非是要我给你再找点事来做?」 湘君斜眼的警告甚为管用,苑以菡跳了一下,「不……哎!卑职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要去探探马匹!公文既然送了,那卑职先走一步!」 「欸!等等,探什么马匹?」 正欲夺门而出的苑以菡煞住脚步,「哦!娘娘不是因为那马匹失足跌断了腿?」此事发生不过一日,宫里已是无人不晓。「不知是谁向太子殿下说咱很懂马匹,又娘娘的玄马自出事以来萎靡不振,才要我过去瞧瞧。」 「想不到你不仅善养信鸽,连马匹都知之甚详?」湘君点点头,「既是太子的命令,你还是早点去,别怠慢了。」 苑以菡前脚方离,房门又是遭人叩响;湘君还以为又是她所领的女兵来寻,等了又等,却未闻来者出声。 抬起头,只见一身朱红官服的裴少懿站在门前,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裴内官,你怎么来了?」 裴少懿冷哼一声,「圣上未给你交办差事,你倒是乐得轻松,窝在宫里练字自娱!」 湘君搁下笔来,重新戴妥了乌纱帽;裴少懿走进厢房,左右张望着,「堂堂一个四品侍卫、钦差大人,官舍居然如此简朴?」 「正如你所见,藺某身无长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駙马与殿下一齐回去向梅相祝寿,今晚许是不会回毓慈宫,难得赋间,这才上你这儿串门子。」 听出了少懿话里的寂寥,湘君暗叹,「你就真的对太子如此死心塌地?」 她遭聿琤下药那后半夜,跟着裴少懿回她房里歇息;先前两人针锋相对惯了,话虽不多,少懿对她却是十足大方,不仅将床让给了她,还配了解药来缓和药性,令她很是感激。 她于是也明白了裴少懿那句话的缘由;两人的境遇,就在聿琤放于掌心玩弄之后,巧妙地叠合在一块儿。 儘管在收留她一夜之后,裴少懿还是直来直往的表明不喜欢她;她却是乐见自己与裴少懿关係转好,不求亲密如知己,至少在这伴君如伴虎的宫中,能够少树立一个敌人。 裴少懿狠瞪她一眼,似是给她无意踩着了痛脚。「你不也一样?心上人就在凰寧宫却无法相见,这咫尺天涯的滋味一点不好受!就算我不盯着你,殿下何愁没有眼线?」 「此理我心知肚明,不劳裴内官提点!」湘君终究是给少懿给激着了,撇开玉顏时,脸色已是丕变。 「生气了?呵!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件事要与你说。」少懿反而笑了,自袖里取出一方素帕,里头包着一枚赤艷丹丸,展示于湘君眼前。 湘君盯着她掌中丸药,「这是什么?」 「不明白?你就是着了此药的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