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耕仁心里就像是吊了十五个桶子一般七上八下的,正想再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老和尚忽地说道:「若是其他地方都看过了,恐怕那阴邪也就藏在哪个人的房间里。」 「那、老师父啊!难道在外面看不出来吗?」 其实是看得出来的,而他也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老和尚有老和尚的顾虑,只委婉地说道:「周家现在正在办喜事,不方便。」 不好闹大。 在这办喜事的当口跟着周耕仁在周家家宅里四处巡逻家宅恐怕早已犯了人家的忌讳,更何况还要捱个儿地进人房里搜寻? 老和尚顾忌着人情世故,实在不愿意这么做。 那阴邪能够自由出入周家,甚至看着熟门熟路地进出有灶神、有明火的厨房,还能在正中午阳气最旺的时候行走在阳光底下,想来应当不容小覷,若是贸然与其相对,肯定还有得闹。 周家对于这场婚事的重视,全天云镇上下的人有目共睹。 不说得罪不得罪人的这件事,老和尚心中悲悯,也不愿让周佑安那年轻的新郎官在一生一次的婚礼当日被扫了兴。 周耕仁听了老和尚委婉地推拒以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事,人情与担忧两者拉扯之下,依旧忍不住说道:「那要怎么办?总不能放着那东西继续待在周家吧?不是都说阴阳殊途吗?那不知道是哪来的妖魔鬼怪如果继续待在周家,岂不是对周家的每个人都不好?」 周耕仁觉得自己的身体挺不错,几名小辈也都还年轻、不需要太过担心,但是他还有年迈的老母和操劳的阿兄,虽然已经知道阿母口中的么儿不是自己、阿母真正心疼的也不是自己,阿兄又总对自己嫌东嫌西,但总不能不管他们吧? 老和尚沉吟道:「这样说也是没错,你身上带着……护符,应当是没问题,至于其他人……这样吧!晚些你随我回寺里取些香灰,回来洒在房门口与房内角落,只要不碰雨水、不扫洗,留着那些香灰也能防邪祟。」 周耕仁听了连忙点头:「这样安排妥当!我看这几天都不会下雨,最近也不会再打扫,至少能撑完这几天。」说罢,又讨好地笑道:「再晚几个小时新娘车就要进来了,老师父,要不然我们现在跑一趟?不然我怕我那姪媳妇儿不知道会不会被那阴邪冲煞道咧?」 老和尚无所谓,见他心急也没拖磨,回头与周耕仁一道出外找了吃饱喝足的小和尚一道回佛寺去。 他们后脚才离开,清娘便从周明雄住着的厢房处现了半身出来。 她已是死了百年的阴魂,昨日又吸足了来自周明雄的精气,周耕仁带着老和尚惹出了的动静又怎么可能被她忽略? 除邪祟? 呵。 天云镇上就一座寺、一座庙,当年她死的时候,那座佛寺都还没建成呢!就算是拿了寺里的香灰又如何?谁都不能阻止她取尽周明雄身上的福泽用以超生。 清娘的脸色黑了几分,直到感觉不到周耕仁与老和尚的气息后才又重新回到了房里待着。 而心里想着要「速战速决」的周耕仁从佛寺拿了香灰以后又脚不沾地地回了周家。 老和尚与小和尚早已吃饱喝足,只说了晚上的宴席开了的时候再去,便也没随着他再次来到周家。 周耕仁虽然有心一股作气把香灰全都给洒足了,但究竟担心自己的作为会影响到周佑安的婚礼,一时间竟也有几分做贼的模样。 周家的人都在外头忙碌,却也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没进出这座一时间显得有些空旷的大宅,虽则多数的周家佣人都只当平常不务正业的二老爷终于又耐不住寂寞混水摸鱼并且视若无睹,却也有人在周耕仁正偷偷摸摸地要在周明雄的厢房门口洒香灰时出生叫了他。 「阿叔,你在做什么?」 「啊啊──啊哟喂呀!」 周耕仁吓得跳了起来,手上偷偷从小布袋里取出的香灰糊了一手、并未依着老和尚的指示洒向门槛边处,周耕仁看着自己的右手一脸可惜,赶忙回头将手上剩馀的香灰给胡乱抹上了门槛后,这才重新转身说道:「你干什么!都要吓──」 大好的日子不能说「死」字。 周耕仁好不容易噎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没好气地对着被佣人和媒婆簇拥的周佑安道:「你要去接老婆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