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剔骨削肉,应该是由死人来做才是。” “怎可能不痛,活人自然也是折磨成死人了。” “这神仙膏···能让我多陪她一些时日,染上了瘾,又算得了什么呢。” 纵使是安苛般放浪形骸之人,听了也是无言以对。 觉得心中感慨万千,除了情爱,这般圣人之心,他这辈子也是不会有的。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给他伤了止血的伤药,替他换上了干净的纱布。 “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他问。 乌莱面色越发惨白,摇摇欲坠。后事这两字从别人口中说出,与自己知晓,都是不一样的。安苛将他扶到了床板上让他躺下。 “你既然是行医,以后,便是以全善之心,面对你的病患吧。切莫再有侥幸,切莫再行旁门左道之法。这便是我的遗言了。” 安苛气的眼睛发红,或者是说,心中的震撼终于是藏不住了:“呸!装什么圣人?俺行医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俺师父死了,这羌戎小族这么点大,耕的地还不够老子吃的!这时候来给我说教?等你再多活几年再说吧!” “若是你不嫌弃,我徒儿乌栩也可以给你当学徒打下手。” 他愣住:“你···你真的愿意?也不嫌俺技术不行?” “怎么会。那时你能一眼辩出之冉的病症,就说明你医术绝非泛泛之辈。”他似感叹般:“若是乌栩跟了你,也能学到不少实用知识吧。” 也不知道改怎么接下这话。看着奄奄一息,面色发白的乌莱,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安苛觉得乌莱现在,就像真的是在交待后事了。 “那曹姑娘你就舍得?你死了她怎么办的?” 是啊。他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千万世间人,最放不下的只有一人。是病患,也是情患。或许早就是该醒了。 “我若是死了。大概她会回到长安,继续过着属于她的人生吧···无需再提心吊胆,回到她本来应该成为的样子。”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安苛再无言。一阵冷风刮过,吹出戚悯的声响,悲凉二字都难以言述。 渐入冬,羌戎的秋收一过,族人们都闲了下来。连着好几个大晴天,各家各户纷纷准备好冬藏的食粮,好不热闹。族长高兴地向族人们宣布道,有了长安来的贵客曹小公子的帮助,明年秋收之时,粮产说不定还会再翻一番也说不定。 “多亏了曹公子啊!”务农的羌人感叹。 乌栩听得心里感觉怪怪的。最近师父似乎和安苛又不知道去忙什么去了,早出晚归的。她就只能自己读着安苛给的书。 等她读到”精由气显,表现于面”这样的句子,教人通过判断面色及精神状态来判断身体情况,脑海中浮现的是越来越精神的师娘,还有最近看着羸弱病虚的师父,陷入了沉思。 “安苛。你看书上这句,说的是什么意思?”终于是忍不住了,她找了个机会偷偷地问了安苛。 对了,师父又帮安苛恢复了嗓子。可真是够奇怪的。 “这你都不懂?有没有认真读哇。”安苛杂咋呼呼:“说的就是这人啊要是生病了身体那块儿不对劲了,那面上多多少少是能看的出来的嘛。就是中原人他们说的什么‘望闻问切’的‘望’嘛!” “噢!”她拉长了声音:“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看师父最近的样子不对劲,原来是生病了!” 安苛心中惊呼不妙,差点就被这小鬼头套话了:“瞎说什么呢!这这这书上教你的你学了咋能乱看嘛!你师父身体好得很!他就是跟你师娘晚上闹腾造小娃娃呢!你懂个啥嘛。” 她努努嘴,跑开了。意外地,第二天师父把她叫了过去,从袖子中拿出那只短笛: “听说你最近是觉得读书无趣了?那今日师父教你吹笛吧。” 乌栩高兴地跳了起来,把小脏手在衣服上好好地蹭干净了,接过了那笛子,又是好好打量把玩了一番。大概是五六寸长的样子,比她的小臂还要短一些;摸起来凉丝丝的,感觉像摸泡在清泉里的卵石般舒服。在笛身的细部,还刻着一只蝶的图案。 “好好收着,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唉?我还以为师父只是要教我吹而已。”她很意外,喜欢这只笛,但是也不敢贸然收下:“给了我,那师父怎么办?” “师父不需要了······”他笑着,揉了她的头。乌栩好像是也长高了不少。本就是小孩长高的年纪,先前还是流民的时候,吃的太少了,现在饮食正常,自然是蹭蹭蹭地长。 他忽然想起千里之外的阆中。不知道莫奎这大半年,是不是也长个了。 乌栩还在歪着头琢磨他话中的意思,他已然开始哼起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