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一卖出,她跟母亲的联系就形同断了。 这下子连顏蔷都忍不住动了怒。 本来自恃身分,她一直不屑跟眼前的农家女计较,但是眼前的女孩一再拒绝,明显不识抬举。 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她顏蔷好欺负。 「小翠,这农家姑娘是哪里人?好大的架子。」 小翠抢着回答:「我知道,她是东门城外江姓佃农的女儿。东门城外的农地全部都是咱们方家的,听管家说,江姓佃农欠了老爷一大笔钱,拖了十几年,直到去年才还清。原本夫人一直想把租给江家的农地收回来,要不是老爷再三劝阻,江家一家老小早就沦落街头当乞丐了。」 「姑父真是糊涂,那么慈悲做什么?我看我回去劝劝姑父,要他别把农地租给不识好歹的人,反正那种人忘恩负义,给她好处,她也不会感激你的。」 「小姐,我听说镇上的钱庄想跟老爷买下东门城外的农地,再高价出租呢!这么一来,看那些老是迟缴租金的佃农们还会不会那么嚣张!」 两名主僕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婍萝难受不已。她又是惊讶又是害怕,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千金小姐竟然是佃农们的主雇…方家的大小姐,更没想到为了一个绣荷包,她们会如此刁难。 万一,真要因为自己的绣荷包,害得大家都没田可耕作,自己岂不成为罪人? 顏蔷冷笑:「我回去一定要跟姑母说,东门城外的佃农们个个尊贵无上,咱们方家养不起。姑母一定会听我的话,要姑父把那些农地转卖给钱庄。小翠,咱们走,别留在这种臭地方闻穷酸味。」 小翠得意的看了婍萝一眼,主僕俩转身便要离去,婍萝的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此时她必须要放下自尊,承受屈辱,更必须斩断对母亲仅存的依恋。 农地佃租是攸关数百人生存的大事,她不可以为了自己,害那么多人断了生计。 她开口叫唤:「小……小姐请留步,刚刚是我太狂妄,如果小姐不嫌弃我的荷包粗陋破旧,还请小姐一定要收下我的荷包,当做我对小姐的赔罪。希望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刚刚的无礼。」 顏蔷冷冷道:「这种又旧又脏的东西,我已经不想要了!不过……」 她上扬的眼尾露出狡獪笑容,每当她想恶意捉弄别人时,就会露出这种表情:「你如果答应做一件事情,我就原谅你。」 「小姐请说,不论是何事,婍萝一定尽力完成。」婍萝急道。 顏蔷一把抽走婍萝手中的绣荷包:「上个星期,我跟姑母去城外的敬天寺上香,路过荷花池,我不小心让一只金耳环落入水里!只要你在天黑之前找到耳环,交还给我,我就原谅你,还可以把这个绣荷包还你。」 身旁的小翠也露出恶意的促狭笑容。 当时顏蔷坐在轿内,嫌空气闷热,便掀开帘子透透气,谁知道一阵强风忽然吹来,顏蔷耳上的金耳环便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顏蔷的首饰多如天上繁星,一只小小的金耳环她当然不放在心上,也不觉得可惜。 况且荷花池辽阔无际,池底又是一堆烂泥巴,她也懒得命人停下来找;重要的是她知道只要跟姑母撒娇哭诉,随时可以得到更名贵的耳环。 要眼前的农家女去找耳环,当然只是想看看在大热天里,她在烂泥巴堆中穿梭打滚,汗流夹背,满身脏兮兮的可笑模样。 「如果天黑前,我看不到金耳环,你就别怪我狠心断绝你们的生计。」 顏蔷得意洋洋的领着小翠离开,独留婍萝愁悵的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又是屈辱又是悲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