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几家人力银行不停投履歷,整整五年多,真的愿意通知我面试的不超过二十间公司,这其中又有好几间是骗人的或问题公司;面试遭遇故意碰胸部性骚扰的,或没有直接说明但实际上因为外貌不符合对方心中标准故意为难的也是时常有的事。原本在中部大卖场工作的三姐,因为我的关係而特别向公司申请调回南部分店来,为的就是帮助我、鼓励我;后来三姐向祐里询问,是否可以帮我介绍工作,于是祐里就跟太庆、子新商量,我才因此得以脱离困境。」 我低下头,根本不敢想像此时秀铭的表情,但是关于我的差劲难堪,还是得继续。 「之前工作的时候,身体就有状况,但没有时间去看医生,也捨不得花钱看病。失业后没有多久,病情开始明显严重;肠胃时常疼痛发炎拉肚子,妇科也常发炎感染,口腔溃疡反覆超过半年没有好过,脂漏性皮肤炎也不断反覆,耳朵背后、头皮、脸部刺痛脱皮,尤其严重的时候,整张脸都在泛红脱皮,根本无法外出见人。还有全身性的过敏、毛囊炎、牛皮癣、足底筋膜炎,然后不知道是否因为长年服用各种药物的关係,肾脏也发炎了。家境不好,又长期没有工作,一堆病也没钱看,每次都得选择最严重的先看,遇上要自费的药或检查只能放弃,因为没钱,负担不起。靠自己运动调身体,能达到的效果非常有限。开过几次门诊小手术,有好几科怀疑是癌症持续在追踪,各种疾病长年反覆从没有真正好过。」 我紧握住双手,手心已经冒出大量冷汗。 「我不可能到处跟人说我生病的事,也不可能在应徵的时候跟面试的人说。后来渐渐有人听说我生病的事,却认定是我在找藉口,是我说谎,是我好手好脚想要偷懒的说词。有一次,我直接把五年多看病的单据拿给质疑我的人看,对方完全说不出话,后来也就不敢再跟我联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实,我没有说谎,说这些谎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谁会故意把自己的人生搞成这样。」 我低下头,沉重的过往再次压得我喘不过气。 「可是同时,我又能明白别人为什么会这样看我,这是一定的,他们没经歷过,当然不可能相信,我深深明白这一点。我拖累父母哥哥姐姐,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帮助过我、关怀我的人。我在社会上就是个差劲没用的人,但事实却又复杂得太多太多,不完全是别人所想的那样简单。」我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抬起头,难堪又悲伤的看着秀铭,「听完这些,如果你不想再理我,我不会怪你的。」 不论秀铭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接受事实。 「为什么只有不理你的选项?」秀铭的声音坚定无风雨。 面对他的问题,我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心情纷乱,愣然地凝视他。 「我可以像你三姐、像祐里他们一样,选择去了解你,跟你站在一起,一起想办法,一起努力解决所有的问题,」他手伸过来轻握住我的肩膀,一阵风轻轻拂过,他额前瀏海被吹得掀起来,湖水绿眼眸,乾净透彻,坚毅又温柔,「我就要做这种选择。」 啊,为什么他会如此坚定的说出这样的话? 心瞬间温热疼痛,好像又快哭出来了。 「雅生……」秀铭双眼满载着悲伤却又带着曙光,「可以拥抱你吗?」 「嗯……」我点头,咽喉涌出悲伤,经年累月的心碎苦痛再一次让我泪流不止。 他缓缓将我拥入怀,以他的双手建构起一个让我放心崩溃、温暖无比的港湾。 「对不起、对不起……」我反覆不停道歉,如同在过去那段漫长得令人窒息的无数日夜里,我独自一人时,深深自剖灵魂血肉的沉痛时刻。 「没事的、没事的……」秀铭说。 不同的是,这次有人愿意伸出手拥抱我,承接住我无止尽的坠落与悲痛,像是个天大的奇蹟,我生命中最温柔坚定的奇蹟。m.fengyE-ZN.Com